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又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头脑一片钻心的疼痛,他忽然联想到了灵媒一词的释义灵媒,沟通生死,连接阴阳两界的人。
身后远远传来的回音消失了,两人却不得不停下脚步。身后有危险,看起来,只能从面前窗户走。
希望没有陷阱,能够顺利离开吧?
林初在心里默念,不断为自己鼓劲。
他们一点点往那个方向移动。
手上蜡烛流下蜡油,滚烫,低落在手背。蜡烛慢慢变短,这本该是令他们焦急的一件事,此刻却总算有种解脱的兴奋。
慢慢的,他们一点一点接近那扇窗户。
窗户很大,大到和人比起来,就像一粒芝麻放在乒乓球上似的。
窗外的景色,在长期陷入黑暗中的两人看来,甚至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但依稀能看出,窗外就是灵媒小镇的场景,被炸毁的残垣还在。
林初不由得脚步加快了一点点。
就在他们在离窗户的距离不过五六米时,房间外开始规律性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走来,每一步都引发一次地面震动。两人不得不震动中艰难地在一片凸起浮雕中稳住身形,尽量不要倒地。
窗户外笼罩了一层阴影,紧接着,陷入黑暗。
似乎突然有什么东西把窗户给遮住了,与此同时,震动停止。
那是什么?
陆言礼伸手拉了一把林初,后者望向窗外,漆黑一片,却又不完全是纯粹黑色,表面带些流光,中间有一圈更深些的黑暗,她不确定地问。
陆言礼同样望向原本该是窗外的地方,已经被黑色完全覆盖住。他的视力很好,能在夜间视物,他看清了那片黑暗的每一个细节,心中隐约不安起来。
总觉得有点熟悉,但他一旦心里生出继续往前进的念头,心底就冒出危险感,告诉他绝不能靠近。
往后走吧。
一边回头,一边后退。身后被遮挡住的窗户慢慢泄进几缕天光,原来是遮挡物往后退了些,露出边角一点白色。
这个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像
照进窗户的光线越来越多,而他们,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
赫然是一只人的眼睛!
那只眼睛离得远了些,能清楚地看到漆黑的眼球,带了点红血丝的眼白,还有一根根分明的睫毛。
刚才,就是这只眼睛,一直在窗户前盯着他们,窥视两人的一举一动,而他们还无知无觉地要凑上去。
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聚焦在他们身上,随后,那只眼睛冲他们笑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东西。
快走!!
一瞬间冒起的寒意从脚底直直蹿到头顶,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汹涌扑来。两人想也没想便转头往后奔跑,不敢再回头多看。
窗外的眼睛逐渐离去,他们听到了从外界传来的像是人说话的声响,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要不是窗外看过去的场景比例正常,两人简直要以为自己进入了传说中的巨人国。
好半天,两人才平复住激荡的情绪,幸运的是,蜡烛并没有熄灭。林初捶捶脑袋,感觉头晕到几乎要吐出来,她张张嘴,好半天才问出口:那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认为陆言礼会知道答案。
究竟是窥视着他们的眼睛源自于比他们大上几百倍的巨大人型生物,还是他们经历了什么体型缩小了?
亦或者,他们根本就是这些东西培养出来的生物?
林初无法细想这个问题,一旦深究,便觉浑身发凉。
陆言礼同样浑身发凉,他依靠着墙壁,忽然回想起自己在前些时候,被迫和楚休一起玩电梯游戏,结果来到了一片奇异地域。那时候,他就碰到了一尊巨大的神像,同样无知无觉地在神像的脚背上跑了很久。
刚才他还听到了早已经死去的时燕的声音?或许是对方在前几次玩游戏中发出的惨叫。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知什么时候,灰雾影子消失了,尖啸、怪叫的声音都没有了,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心跳声。
蜡烛熄灭,窗外,天光大亮,亮光刺眼到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亮到两人都难以适应地先遮住眼睛,再慢慢睁开看过去。
一头是光,一头是无尽黑暗。
陆言礼看了很久很久,慢慢往向光的一面走去。他站在了光与影的交界处,转身回过去,望向另一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走廊。
生与死都是假象,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奇怪诡异的笑话。他早就分不清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却仍旧要为了虚无缥缈的活着的意义努力活下去。
哪头是生路?哪头是死路?
林初也在思考,她同样分不清,只能靠着墙慢慢喘气,头脑中难得一片茫然。
她见陆言礼站在光影相接处停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向那扇窗走去,犹豫了一会儿,也起身跟上。
窗外是一片刺眼的白,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们已经义无反顾踏了出去。
哎呀你们总算出来了,都耽误多久了。
混混沌沌中,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陆言礼眨眨眼睛,反复几次,眼前模糊景象总算清晰起来。
没有不舒服吧?先说好,你们玩这个游戏之前都签了字的,没有身体疾病的。一个男人还在说话。
似乎被剥去了一层隔绝的膜,感官逐渐清晰,鼻腔里闻到烟味,还有各种油漆、地面晒化的味道,一直接触冰冷空气的皮肤触碰到了阳光。陆言礼怔怔地站在原地,扭头向四周看去。
林初站在他身侧,同样发呆,似乎没晃过神。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家游乐场,身后是一间鬼屋?
鬼屋入口拉上了黑色帘子,顶上摆了快标牌,鲜红扭曲的四个大字:灵媒小镇。外面排了长队,都是在等着玩的游客。
中年男人伸手在他面前晃晃,语气焦急不少:不是吧,你们真吓出什么毛病来啦?
陆言礼:没有,没事。他伸手一拽林初,后者转转脑袋,仍旧没回神,顺从地被他拉走。
口袋里,蜡烛还在,玉佩还在。
但是
陆言礼环顾四周,试图找到熟悉的痕迹。
没有,全都没有。
陌生的游乐场,陌生的游客,人们脸上挂着笑容,坐在色彩鲜艳的游乐设施上尽情释放自己的快乐。阳光正好,风也轻柔。
林初回过神,用力捶捶脑袋,她艰难抬眼打量四周,旋即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鬼地方?她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切,难以理解。
发呆的两人站在一群快乐的游客中显得格格不入,经过的游客不由得多打量几眼他们。
估计又是一个异度空间一样的地方吧。林初说。
两人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压低声音商量。林初经历的不太多,陆言礼却有过数次被卷入奇怪空间的经历,如果说最早期在火车站那次他尚且找到了一些规律,但在以后的空间里,规律几乎无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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