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时二少已经走了。
沈随风心里放松了些,如果时二少真的死在他面前,他回了家也不好交代。
只要人活着就行,时家的叔叔在军部位置不低,把他自己儿子带进军部不成问题。
只是他转瞬间又想到了时瑾。
他以前一直觉得是时瑾贪心不足,可是现在想想,又觉得时瑾也受了很多委屈。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自己的胸口处。
在他胸口处的内兜里,一直都放着一个机甲,那是时瑾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当初时跃把机甲给他,求他去和时瑾道歉时给他的。
他一直没有打开看过。
手指摩擦着硬硬的机甲,沈随风想起时瑾以前看着他时眼底里闪着盈光,眉眼璀璨的模样,又想到刚才时瑾头都不回离开的模样,顿时心里一阵烦躁。
队长。这时,医疗兵在一旁低声问:我们现在要跟出去吗?
时瑾拿着试剂出去了,如果他们跟的快一点,也许评分还能好看些。
简而言之就是去刷脸蹭分。
沈随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回了一句跟。
时二少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飞船急救医务仓里了。
飞船急救仓很大,密密麻麻摆着的都是医疗舱和床,有些学生还在昏迷,在医疗舱被拖出来后就放到了床上,因为需要治疗的人多,所以整个五百多平的医疗舱几乎都被挤满了,就连地上都有学生在打地铺。
时二少醒来时大脑空了几秒,他人在床上躺着,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断了一样,肌肉酸痛,吵闹声从他的耳朵钻进来,刺得他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的跳。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咱们才军演第二天,人家把老底都掀了,我一共就砍了十三个感染者。
我比你都惨,我的战斗机降落的时候没挑好地方,我临时跳机挂树上了,挂了一整天,前脚刚爬下来,后脚结束了!从头到尾战绩都是零。
咱们这一届普遍成绩都不咋好看啊。
据说找到线索的一共有三组,应该只有他们会有加分吧,其余的人很难在两天之内完成目标的。
时二少挣扎着睁开眼,终于看见了头顶上空荡荡的天花板。
昏迷之前的事情如同潮水一样涌到脑子里,地下三层实验室门口他强行破门,门内的感染者冲出来,他为了救时跃被抓了一道,跑出去的时候,一群人被关在了走廊里,再后来
醒了?旁边冒出了一声拖得又长又尖的尾调,阴阳怪气的响起来:醒了就起来,一个小组就一张床,你一个人躺了一晚上了。
时二少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有些重影、有些熟悉的脸。
对方双手抱胸,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什么仇人一样,见时二少没反应,还气哼哼的补了一句:我还以为时家的二少爷骨头有多硬呢,没想到死到临头还是退出比赛了,你当时把我们俩丢下的那个狠劲儿去哪儿了?别人死的时候你大义凌然的说别人没义务承担你的死活,现在轮到你死了,你就立马退出了?
时二少立刻认出对方是谁了。
是他临时组队时抛弃的那个队友顾青,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瞥,居然还看到了王钊。
顾青和王钊显然身上还有伤,但人居然没死,让时二少颇有些讶然。
看到时二少脸上那明晃晃的你们怎么还活着的表情,顾青立马就火了,他昨天跟王钊俩人在修整的时候直接被教官出现带走,说他们小队长退赛了,气的顾青恨不得挖了自己这双眼。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跟这个王八蛋组队!
虽然军演在他们被强制退出后的半个小时后就结束了,其余人的成绩也不怎么样,但他这口气还是下不去。
当时王钊差点死了,时二少压根不管,现在他自己要死了,时二少立马退赛,简直双标到了极点,是个丝毫没有团队精神的阴险小人!
起来!顾青撕破了最后一点脸皮,抬手硬是把时二少从床上拽了下来,甩到了地上,然后搀着王钊躺到了床上。
时二少被甩在地上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他现在虚弱的连反抗都做不到,脑袋里还晕晕的,被人甩下来之后竟然也没发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自己慢吞吞的爬起来,往急救医务仓外走。
医务仓里堆满了各个小队,地上都是人,时二少要绕开他们,在绕开人的时候,他难免听到了这群人的讨论。
原来在他们小组退出之后,沈随风的小组和时瑾的小组打起来了,居然还是时瑾赢了,时瑾带着试剂出了研究院,砸碎了试剂,试剂里的因子迅速挥发,治好了传播的病毒,所有被感染的植物和人类、动物都化成了一捧黑土,他们拯救了星球,完美完成了任务。
因为感染者全部都死掉了,所以军演提前结束,所有人都被提前召回,召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全体打疫苗,检查身体,所以医务仓才会人满为患。
居然是时瑾得了第一名,那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弟弟,他一直看不上的底层人。
原来时瑾居然这么优秀吗?在脱离了他的队伍之后也能凭自己得到第一。
时二少脚步踉跄的走出医务仓的门,前脚刚走出来,后脚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压低了声音哭泣。
随风哥哥,谢谢你,我二哥现在还没醒,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是时跃。
没事的,他能活。沈随风的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摁按钮的时间虽然晚了点,但当时教官出现的很及时,不用担心,他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站在门内的时二少走出去的动作一顿。
之前遗忘的细节顿时全都涌上脑海,时二少的左手顿时一阵发麻。
他记得时跃是怎么牢牢抓住自己这只手的,也记得陈山当时踢过来的那一蹄子。
如果陈山当时没恰好踹中他的腰,他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时跃还在哭:我临从家里出来之前,爸爸说一定要让我们拿个好成绩,我太害怕我们的成绩不好,给爸爸丢脸了,我也没想到,时瑾居然真的会不管哥哥,那可是他的亲哥哥,他居然,居然能看着二哥去死。
这话乍一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错,如果是以前的沈随风,肯定会顺着时跃的话安抚他,顺带对时瑾的印象更坏一些,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沈随风却突然不是这么个想法了。
没听到想象之中的安慰,时跃昂起泪眼朦胧的脸,就看见沈随风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凉凉的看着他。
时跃心口一紧,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随风哥哥。
时跃,昨天我们是在军演上,时瑾和我们是不同组的敌人,你不能要求你的敌人对你心慈手软,你们小队自身实力不够,就别逞强去做别的事,如果你们最开始没有强行留下,你二哥现在也不会这样。
沈随风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冷淡,他对谁都是这个态度,只是说出来的话像是一个个耳光一样,狠狠地抽在了时跃的脸上。
时跃脑袋都跟着嗡嗡的响,捏在袖子里的手都跟着发颤。
果然,果然!
沈随风现在开始嫌弃他没用了,毕竟他连精神体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假少爷,就像是昨天一样,在他们意识到自己没用之后,就会立刻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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