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梦咬牙:无所谓。
她执拗地又把裙子放下,盖住皮肤,哪怕蹭脏把裙子扔掉都无所谓的架势。
她介意的不是像被揩油的小女生那样露皮肤,而是这样不堪的皮肤,并不该示人,尤其是在康盂树面前。
可是,他却用行动摆明了不在乎。
即便刚才是用嫌弃的口气说要给自己上药,嘴角还是轻轻上挑的,那种伪装出来的嫌弃,比坦荡的温柔更让她无法忽视。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副未风干颜料的画作,被他一把掀开了陈列的画布,这个不遵守规矩的过路者,好奇地伸了一下手。
于是他们谁都没想到,一个手印就这么被摁上了。
她不习惯这种痕迹的侵入,觉得懊恼,后悔,恐惧。完美被打碎,无法再回到往日的无暇,算不算一种毁灭?
她不再是被她自己支配的作品这怎么可以?
黎青梦低着头胡思乱想时,康盂树依旧坐在地上,头往后仰,瞥了一眼墙上的电影画面。
放完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你刚刚看到结局了吗?
没有。
她也心不在焉地回答。
康盂树哦了一声,用下巴示意她把旁边的啤酒递过来。
那就不往回倒过去看了吧。他装了一整晚的逼在这一刻投降,其实我压根一点都没看懂。
黎青梦倒是看懂了,只是谈不上喜欢。
需要我哪里给你解释一下吗?
他迅速说:用不着。
两人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康盂树拉开啤酒拉环,咕咚饮下半罐,忽然微仰起脸,盯着她。
如果,今晚是地球最后的一个晚上,你会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突如其来,黎青梦怔住。
内心某个很可怕的答案随着刚才的纠结呼之欲出,为了否定这个答案,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当然是买班飞机离开这里了,我总不能连死也死在这种地方。
康盂树脸色一僵。
他有点冲地发问: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黎青梦抿唇:和我没有任何羁绊的地方。
他脸上的表情瞬时好一点,却在回味之后更加不好,最后嗯了一声问:所以你想死在京崎,魂归故里?
黎青梦摇头:我想死在翡冷翠。
他的暴躁在前两次的堆积后终于快喷出来,但还是点着头,强压住,装作毫不在意地说: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