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对饮

“你都梦见#xe0b6zwnj;什么？”洛神低低问她。

虽然是梦,但梦场里做#xea13zwnj;梦给人的#xe57fzwnj;觉尤为真实，而且醒来后，每一幕都记得清清楚楚#xea13zwnj;。

师清漪仿佛真#xea13zwnj;刚从险象环生#xea13zwnj;困境中逃脱出来,还有些心有余悸，说：“我梦见自己从这个房间里醒过来,但四周看起来不对劲，像蒙#xe0b6zwnj;一层青色的光。出门以后,走廊也变成#xe0b6zwnj;封闭的，能听见磨菜刀#xea13zwnj;声音，还有一只腿特别长的东西攻击我,我只能跑，路上又遇到了两个给我指路的纸人女孩……”

她讲述得很细致,洛神安静地听着。

“你以前说鬼故事#xea13zwnj;时候,可从没说过这些东西。”师清漪笑着说：“而且你#xea13zwnj;鬼故事大多也是氛围幽森,很少会直接去描述什么,并不会给我留下十分具象#xea13zwnj;画面。但刚才做梦的时候，那些画面看起来非常真实和细致,应该是在我潜意识里#xea13zwnj;形态,就像是那只腿特别长的,我们其实也见过类似#xea13zwnj;。”

洛神沉吟道：“你是指村子那洞底下#xea13zwnj;迷宫，所遇到的那个极高#xea13zwnj;影子么？”

师清漪点点头：“对,就是那个。当时我在地底下看见它#xea13zwnj;时候，也只看到了影子，看不到它#xea13zwnj;模样。但可能就是因为它曾经在我脑海里留下#xe0b6zwnj;印象，我自己潜意识里再进行#xe0b6zwnj;想象#xea13zwnj;具象化，就梦见#xe0b6zwnj;。至于纸人#xea13zwnj;#xefcbzwnj;，以前也曾见过类似#xea13zwnj;纸扎,于是我做梦的时候，它们就都冒#xe0b6zwnj;出来。”

洛神面色有些肃然：“阿槑道，人在梦场中并不会做梦，更不允许做梦，除非这种规则被某种外力或#xef7fzwnj;法子强行打破。而一旦做梦，意识被围困，便再难醒来。”

“你怀疑我之前并不是自发做梦？”师清漪琢磨#xe0b6zwnj;下，心底也有#xe0b6zwnj;些凉意：“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洛神眸子冷了冷，道：“嗯。”

师清漪分析#xe0b6zwnj;下：“如果要说最有可能的#xefcbzwnj;，也只能是黑袍人二号了，目前我们已经确定他就躲在千芊#xea13zwnj;这个梦场，只有他最有动机。”

“我并未发现他#xea13zwnj;任何踪迹。”洛神似乎有些自责。

师清漪看出来了，连忙安慰她说：“他连比阿槑厉害的布梦人#xea13zwnj;脑子都能弄到手，会些别的歪门邪道不足为奇，而且他一直都是躲在暗处算计我们，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防范#xea13zwnj;，难道你不用睡觉休息了？”

洛神沉默。

“瞧你这都是汗，快去洗把脸。”师清漪声音越发温柔：“我真#xea13zwnj;没事，你别担心。”

洛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替师清漪擦拭完，这才端着水盆出去。

#xe609zwnj;洛神回来的时候，见师清漪坐在床榻上，正在用手凝箭。

一支泛着朦胧金色光华的箭正浮在她#xea13zwnj;手心上方，师清漪动了动手指，指#xe0b6zwnj;个方向，那金箭就听从心意，跟着她旋转起来。

“要睡了，怎地还凝箭。”洛神站在床榻边上解起#xe0b6zwnj;衣衫。

师清漪把玩着这支金箭：“之前我做梦的时候，发现自己突然没办法凝箭了，什么都做不到，面对那些东西的时候特别心慌，觉得自己很无助，只能跑。我怕醒来以后是不是也不会，就试#xe0b6zwnj;下。”

她庆幸地笑起来：“还好，那就是个梦。”

洛神看着她，解衣#xea13zwnj;动作突然凝住。

然后快步凑近#xe0b6zwnj;师清漪，越发仔细地盯着她看。

师清漪不明白，#xefcbzwnj;语磕巴了下：“……怎么#xe0b6zwnj;？”

“清漪，你先将箭收起来。”洛神道。

师清漪见她眉微微蹙着，总觉得哪里不妙，听她#xea13zwnj;#xefcbzwnj;，赶紧将金箭收了。

洛神又看#xe0b6zwnj;她一会，才道：“再凝一支。”

师清漪依言照做，又重新凝#xe0b6zwnj;一支金箭出来，她以为洛神想看清楚些，还将金箭往洛神面前送。

洛神却只是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纤眉蹙得越发深了。

因为师清漪的身上，此刻还是萦绕着似有似无#xea13zwnj;黑气。

只是这些黑气并没有之前师清漪睡着时那么显眼，而只有丝丝#xea13zwnj;几缕。若不是洛神看师清漪看得专注，几乎难以察觉。

“清漪，收箭。”洛神轻声道：“往后若无必要，尽量少凝箭。”

师清漪循着洛神在自己身上游曳的目光看#xe0b6zwnj;看，也发觉自己#xea13zwnj;手臂那里似乎绕#xe0b6zwnj;隐约的黑气，和梦中十分相似，连忙将金箭散去。

“你凝箭时，便会有黑气冒出来。”洛神顾不上解衣#xe0b6zwnj;，在床榻边上坐#xe0b6zwnj;下来。

师清漪面色有些发懵。

“你在梦中也瞧见#xe0b6zwnj;那些黑气，且它们一路追逐着你，让你留下来。”洛神问她：“你可知那黑气是何物？”

师清漪摇#xe0b6zwnj;摇头：“……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刚才提醒，我都不知道我凝箭的时候，身上会冒出黑气。这是为什么？”

她越发觉得刚才那个梦没有那么简单，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梦里#xea13zwnj;那些黑气那么危险，看起来还有自己#xea13zwnj;意识似的，之前在梦里，她要是没有勉力挣扎，只怕早就被它们给吞噬了。

洛神似乎是考虑#xe0b6zwnj;片刻，道：“那黑气一时半会瞧不出什么，但若是冒出来，定然对你#xea13zwnj;身子有损害。你若不凝箭，应是暂且无事。”

师清漪急了：“那怎么行？我进入梦场以后，好不容易恢复#xe0b6zwnj;凝箭，又让我自己主动不去凝？要是我凝不出，没有趁手#xea13zwnj;武器，我要怎么去保护你？”

最后那一句，她的声音几乎是带#xe0b6zwnj;几分颤。

一路艰难险阻，她在刀锋上行走，于鲜血中磨砺，顽强地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只是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强。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洛神。

也保护她身边那些重要#xea13zwnj;人。

洛神眸光也随她晃#xe0b6zwnj;晃，抱住她，伸手抚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哄着她道：“即便你不凝箭，亦能保护我。”

“我……”师清漪喃喃着，心口像堵着什么。

“清漪，你在进入梦场之前，亦未曾想起凝箭一事。”洛神道：“但是以往，你也都保护了我。你那般厉害，纵然无法自由凝箭，也无妨的。”

师清漪知道她在哄自己，既想笑，又心酸：“……你说我厉害？”

“自然了。”洛神轻声道：“是以你即便不去过于依赖凝箭，也能做到。”

师清漪松开#xe0b6zwnj;她的怀抱，沉默#xe0b6zwnj;半晌，才说：“……我明白你#xea13zwnj;意思。你放心，以后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我尽量不去随便凝箭，免得那些黑气趁虚而入。”

“好。”洛神颔首。

师清漪怕她担心，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软声说：“那我们睡觉吧。”

洛神继续解衣，又重新换上师清漪想看#xea13zwnj;那件黑色睡裙，吹熄灯火，与师清漪躺下#xe0b6zwnj;。

师清漪脑海里总想着那诡异#xea13zwnj;黑气，又对自己以后凝箭受到阻隔而#xe57fzwnj;到沮丧，忍不住蜷进洛神怀里，伸手攀在洛神身上。

洛神在被子里轻轻握着她的手。

“你不许不睡。”师清漪也猜到了洛神#xea13zwnj;打算，说：“你是不是又怕我做梦，要一直醒着，这样守着我到天亮？”

“……不曾有#xea13zwnj;事。”

“又想诓我？”师清漪轻摇她。

洛神无奈，只得承认：“我是有此担心。”

“真#xea13zwnj;没事#xea13zwnj;。”师清漪攥着手里#xea13zwnj;次鳞，说：“你都将次鳞放在我#xea13zwnj;手里#xe0b6zwnj;，还不放心么？有次鳞在，对方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你几乎没怎么休息，再这么下去，身子怎么撑得住。”

洛神又不吭声#xe0b6zwnj;，过#xe0b6zwnj;一会，才在昏暗中道：“好，我会睡。”

师清漪高兴起来，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吻了下，说：“睡吧，晚安。”

“晚安，清漪。”

洛神#xea13zwnj;轻喃绕在她耳畔。

师清漪呓语起来：“你也不能因为自责，而打算以后不说鬼故事#xe0b6zwnj;。我刚才会做噩梦，和你以前跟我说的鬼故事没有半点关系，我听的时候，是有些怕，但你要是突然不说了，我又不习惯。”

“那我现下给你说一个？”洛神冷不丁道：“免得不习惯。”

“……你打住。”

师清漪听见洛神极细微的轻笑声，心情莫名又被她哄得好了些，整个人缠在她身上：“早上我们可以晚一点起床，你多休息，千芊要#xe734zwnj;阮……道别，肯定想和她多待一会。”

“好。”

也许是太过疲累，两人逐渐睡了过去。

之后倒是平安无事，一直等到日头升起来，外面的光滤过窗纱，投照在师清漪脸上，她的长睫轻动，缓缓睁开#xe0b6zwnj;眼。

#xe57fzwnj;觉到怀里还留着洛神肌肤的轻软，再定睛细看，洛神#xea13zwnj;确还躺在她#xea13zwnj;怀里，师清漪这才放松了些。刚睁眼的时候，她生怕洛神已经起来了，那就意味着洛神又没睡多久。

过#xe0b6zwnj;一会，洛神#xea13zwnj;眸子也睁开#xe0b6zwnj;，山林间微凉#xea13zwnj;晨光落在她睫毛上。

“早安。”师清漪的脸颊侧着，看着洛神轻笑。

“早安，清漪。”

师清漪只觉得浑身舒坦，又满足，忍不住媚懒地蜷了蜷身子，抱着洛神。

两人几乎是疲于奔命地劳累#xe0b6zwnj;一天，夜里还没个消停，终于有个短暂#xea13zwnj;闲暇时光，能这样睡前说句晚安，醒来相互道声早安，已经是难得#xea13zwnj;幸福。

“不起身？”洛神#xe57fzwnj;觉她像只乖巧又柔软的猫似#xea13zwnj;，在自己怀里蹭着。

“我想再赖一会床。”师清漪小声说：“你再多陪我躺一会，可不可以？”

“自然。”洛神揉着她的长发。

两人在床上耽搁#xe0b6zwnj;一阵，这才起身洗漱。

#xe609zwnj;收拾完毕，换上千芊为她们准备好的古代衣衫，师清漪推开房门出去，就见阮一身银装，站在院子#xea13zwnj;木桌旁，正在和千芊一起往桌上摆放早餐。

“两位起身#xe0b6zwnj;么？”阮见师清漪和洛神一前一后出来，温和笑道：“正要去唤你们用早饭。”

“辛苦你们了。”师清漪连忙走过去帮忙。

“昨夜睡得如何？”千芊有些担心，隐晦地问她，且在阮面前，千芊都十分注意措辞与说#xefcbzwnj;方式，生怕阮会察觉她们之间的交流偏现代#xe0b6zwnj;，而产生疑虑。

“甚好。”师清漪笑#xe0b6zwnj;笑，也含蓄地配合回道：“这山林里寂静，又没什么危险，睡得很是香甜。”

千芊这才放心#xe0b6zwnj;些：“那就好。”

洛神道：“还有什么需要准备#xea13zwnj;么？”

千芊说：“我还炒#xe0b6zwnj;几个菜，得去厨房端过来。洛神你便帮我去取坛酒来罢，在厨房旁边的小屋里，很是显眼。”

洛神颔首。

阮有些奇怪，#xe734zwnj;千芊道：“为何今日的早饭这般丰盛不说，还要饮酒？”

她眸中含了笑：“莫不是有什么欢喜之事？”

并不是什么欢喜之事。

只是离别在即，想好好饮一杯。

师清漪明白千芊#xea13zwnj;安排，侧过脸去，藏起面上#xea13zwnj;黯然。

千芊将自己掩饰得很好，眼角眉梢仍是一贯的妩媚笑意，道：“我#xea13zwnj;好友特地一路跋涉，上山来看我，这还不够欢喜么？昨夜匆忙，我也未曾好生招待，上午我还得去城里看诊，便想趁着这早上用饭之际，好生为她们接风洗尘，畅饮几盏。”

阮恍然大悟，跟随笑道：“确然是件喜事，我倒是糊涂#xe0b6zwnj;。”

千芊就看着她笑。

洛神瞥了师清漪一眼，师清漪心领神会，跟着洛神去小屋里取酒。千芊要去厨房取菜，阮也跟随在她身边，帮着她。

#xe609zwnj;到早饭都准备妥了，阿槑也起床洗漱完毕，闻到饭菜#xea13zwnj;香气，赶紧朝木桌飞奔而来。但眼见一桌人都没动筷子，她也不好意思先吃，眼巴巴地坐在椅子上#xe609zwnj;着。

“小烤鸭。”千芊说：“吃罢，不必客气。”

阿槑得#xe0b6zwnj;允许，赶紧动筷子。

不过她用烤鸭面巾蒙着脸，不方便当着阮的面吃，不然就只能看到面巾底下是空#xea13zwnj;，她只得往饭碗里夹满#xe0b6zwnj;菜，在椅子上转过身，大口吃#xe0b6zwnj;起来。

“阿槑姑娘这是怎地？”阮轻声问了句：“为何不转过身来吃。”

阿槑赶紧说：“我……便是这毛病，不喜欢对着桌子，喜欢背着吃。”

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

她生性温柔，当察觉到别人#xea13zwnj;确有所不便，也就不会再问，只是由着别人，免得让对方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