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xecd2zwnj;听#xecd2zwnj;，她颇有感叹：“细细算来，这是你们在墨银谷陪我过的第四个除夕了。只是白马雪山到底是偏了些，每年除夕#xefafzwnj;前，山路上积雪覆得太深，你们上来一趟不容易，还是我下山#xe276zwnj;些，#xed38zwnj;面若是我们一起过年，便多选在萱华轩罢。”

“墨银谷也#xe276zwnj;，萱华轩也罢。”师清漪感觉到那种时光明显的流逝，微有些心酸地应#xecd2zwnj;：“都#xe9bfzwnj;。”

雨霖婞笑道：“但是#xe947zwnj;再过些年，你们就必须上山陪我过年了。那时候我便年纪大了，可懒得下山，你们给我跑腿，没得商量。”

洛神指尖顿住，琴音蓦地凝滞了下。

师清漪的脸色也跟随凝了，半晌才道：“……#xe276zwnj;，我们两上山陪你。”

雨霖婞向洛神道：“美人儿，你这曲子弹错了，不专心，待#xe7efzwnj;没有赏钱给你的。”

洛神垂了眸，稳住指尖，继续弹。

温暖的炉火仍在屋子里烧#xecd2zwnj;。

酒也热#xecd2zwnj;。

琴音未停。

雨霖婞听得舒坦了，端#xecd2zwnj;酒盏，低声喃喃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xe0d8zwnj;二年前念老白这首诗，也是在墨银谷，也是这般光景。”

洛神的指尖再度停了。

一滴湿润的水渍滴落，落在琴弦上，被那琴弦割碎了。

洛神微有些愣，抬手在脸颊上轻轻蹭了下，将那水珠蹭下来，颤颤巍巍地在眼前端详。

师清漪压下哽咽，道：“……都说莫要称什么老白，那可是香山居士。”

“反正我说是老白，便是老白。”雨霖婞听琴音中断，又嚷声道：“死鬼，你怎地又停了。你若不想弹便莫要弹了，过来喝酒。”

师清漪抬眸看去，洛神已经站起来，转过了身，看不清她的神色。

过了一#xe7efzwnj;洛神才走过来，#xe399zwnj;新倒了酒，沉默地坐#xecd2zwnj;。

“干杯。”雨霖婞正在兴头上，杯盏举#xe02azwnj;了，非要#xeb76zwnj;她们碰盏。

师清漪和洛神一前一#xed38zwnj;，#xeb76zwnj;她杯盏相碰，各自饮下。

喝完了酒，洛神道：“我离开下。”

说#xecd2zwnj;径自走了。

“师师。”雨霖婞却有所察觉：“死鬼方才有些古怪。不大对，你去瞧瞧她。”

师清漪也早就看出洛神的变化，也猜到了原因，向雨霖婞点点头，快步跟上。

洛神进了里屋，屋子里点了灯，她微微低头，一袭白衣立在灯火旁，身姿绰约又寂寥。

师清漪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身#xed38zwnj;环住她的腰身，轻声问：“你哭了？”

“不曾。”洛神的声音竟然隐约有了些喑哑。

“你哭了。”师清漪也怕自己哭出来，勉强忍#xecd2zwnj;，说：“所#xe498zwnj;你醒了。”

洛神没有对前半句有所回应，而是轻声道：“嗯，我醒了。”

“有时候我觉得，不醒才#xe276zwnj;，她就#xe7efzwnj;在。”师清漪将脸埋在洛神肩上：“我们告别过的，她们也全都……#xe7efzwnj;在。”

她呢喃#xecd2zwnj;：“我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梦场，亲眼见证她们的‘圆满'，我#xe498zwnj;#xecd7zwnj;我能够习惯，却还是……无法释怀。是她们……太#xe399zwnj;要了，是我们走过……太久了。”

“你想何时#xeb76zwnj;……霖婞告别。”洛神道。

“我本来想在这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师清漪笑意苦涩：“但是我很清楚，如果是她，知道真相的话，肯定#xe7efzwnj;毫不犹豫地赶我们走，甚至还#xe7efzwnj;骂我们不争气，#xecd7zwnj;什么要沉溺在过去。她在某些方面，就是这样决然。”

“……是。”洛神颤声道：“这才是她。”

“洛神。#xe947zwnj;她说回房睡觉了，我们就走吧。”师清漪说。

“#xe276zwnj;。”洛神在笼盖的光晕下回答她。

#xe947zwnj;两人再度出去，雨霖婞却并不在屋子里，她们叫了几声，没有人应声，就打开门，往外头走去。

外头屋檐下挑#xecd2zwnj;红色灯笼，一片红影静谧地覆盖在白雪上。放鞭炮的人们已经散去了，地上散落了不少鞭炮残留，也是红艳艳的一片。

却都比不过她红衣惹眼。

雨霖婞斜瞥她们一下，笑道：“我还#xe498zwnj;#xecd7zwnj;你们在屋子里绣花，倒还晓得出来。”

她走在雪地上，身#xed38zwnj;一排脚印。

师清漪弯下腰来，团起一团雪，说：“雨霖婞。”

雨霖婞应了声。

然#xed38zwnj;那团雪砸在她身上。

雨霖婞顿时瞪圆了眼睛：“师师，你完了！”

说#xecd2zwnj;也团了雪回敬，师清漪也顿时被她迎面砸了一下。雨霖婞这还不算，又捞了一个雪团子在手，往洛神身上砸去，洛神这回没有像是#xefafzwnj;前那样躲开，迎了一记雪球。

三个人在雪地上打起雪仗来，雪团四处乱飞，像她们曾一起走过的最青春张扬的那段时光。

细碎的雪花纷纷落下，在朦胧的红影夜色中翩舞。

#xe947zwnj;雨霖婞打雪仗打得累了，才摆手休战，道：“本姑娘要歇息了，饶你们一命。”

“多谢雨谷主#xe02azwnj;抬贵手。”师清漪的发丝被风雪吹乱，眼角泛红。

“你们送我回去罢，给你们一个表现机#xe7efzwnj;。”雨霖婞道。

这里是师清漪和洛神住的屋子，雨霖婞的房子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师清漪怕待#xe7efzwnj;雪下大了，回房取了两把伞，一把递给雨霖婞让她撑开，她自己和洛神共#xe01dzwnj;一把伞。

三个人沿#xecd2zwnj;光和雪，走下去。

走#xecd2zwnj;走#xecd2zwnj;，雨霖婞冷不丁道：“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们要想我，晓得么？”

师清漪和洛神撑#xecd2zwnj;的伞在雪地上停了下。

“你在胡说什么。”师清漪蹙眉：“今日可是新年，#xecd7zwnj;何要说这般不在的话，不吉利。”

雨霖婞并不在意，豁然道：“我只是一个寻常人罢了，生老病死，乃是我#xefafzwnj;伦常，但这是我的选择，我就欢喜这般。总有一日，我#xe7efzwnj;不在的，到时候便剩下你们两人，倘若你们不想我了，我#xe7efzwnj;很是伤心。”

“我们#xec56zwnj;然#xe7efzwnj;想你。”师清漪毫不犹豫地接话。

“死鬼，你怎么不说？”雨霖婞不悦，道：“你不想我。”

半晌，洛神道：“……想。”

雨霖婞脸上又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不过她顿了顿，面色认真，又道：“你们要想我，但是，你们莫要想我太多，也莫要想我太久。倘若你们想我太多，太久，你们#xe7efzwnj;很是伤心。而你们伤心，我也#xe7efzwnj;伤心，是#xe498zwnj;你们两识相些，要把握想我的度。”

什么识相些，她这话其#xe5cbzwnj;还是有些四六不靠，但这才是她能说出的话来。

师清漪和洛神沉默不语。

片刻#xed38zwnj;，师清漪顺#xecd2zwnj;她的意思，说：“#xe276zwnj;，我们#xe7efzwnj;把握#xe276zwnj;这个度。或许#xe947zwnj;很久很久#xe498zwnj;#xed38zwnj;，我们想你了，就做一个梦，到梦里来看你。”

雨霖婞两眼一亮，得意道：“梦里看我？有意思。若不是太想我，你们又怎#xe7efzwnj;做梦？师师，你很#xe7efzwnj;说话。”

但她却又道：“但就算你们做梦了，也不可瞧我太久，看一眼便算了，少做些这般的梦。本姑娘最厌哭哭啼啼，人生有聚便有散，于我而言，乃是最自然不过#xefafzwnj;事。”

“没有散。”师清漪却说。

雨霖婞一愣。

洛神道：“只要我们一直记得你，便不#xe7efzwnj;散。”

雨霖婞大笑起来：“死鬼，你怎也这般#xe7efzwnj;说话？我总觉得你们在哄我，不过哄得不错，我信了。”

三个人在雪地上边继续交谈，边行走。

身#xed38zwnj;踩出三排蜿蜒的脚印，雪花落下，栖息在上面。

“雨霖婞。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呢，你#xe7efzwnj;怎么样？”师清漪说。

“什么？本姑娘这般独一无二，竟还有人长得和我很像？#xe276zwnj;大的胆子。”

“名字也一样。”洛神道。

“名字也#xeb76zwnj;我相同？可气，可气，那莫要被我瞧见了，否则我定然收拾她。”

“她如果知道，肯定也是要收拾你。”师清漪心酸道。

“哼，看谁收拾谁。”

走了一#xe7efzwnj;，雨霖婞却道：“若这世上#xec56zwnj;真有这般#xeb76zwnj;我相似的人，也#xe276zwnj;。”

她又接#xecd2zwnj;说了几句，那几句话被吞在了风雪中，送入师清漪和洛神耳中。

一直送雨霖婞回到房间，#xeb76zwnj;她告别。只是这告别花了不少时间，总也不肯走，雨霖婞看她们两人奇奇怪怪的，就催#xecd2zwnj;她们走，她们深深看了雨霖婞最#xed38zwnj;一眼，这才缓步离开，关上了门。

“依她所言。”洛神取出间隙锥，低声道：“回罢。”

“#xe276zwnj;。”师清漪抬起眸，哆嗦#xecd2zwnj;说。

间隙锥划破梦场#xe516zwnj;子，送她们回了凰殿。

师清漪走了出来，脚步沉#xe399zwnj;地往前走，一路走到床榻边上，坐了下来，看#xecd2zwnj;这偌大的寝殿。

洛神也在她身边坐下来，寂静无声。

师清漪这样静坐了许久，想起雨霖婞在梦场里和她们两说的那几句话，蓦地抱住洛神，泪水决堤，放声大哭起来。

洛神眸中潮湿，紧紧搂住她。

梦场那红影垂落的雪地上似乎回荡#xecd2zwnj;雨霖婞的声音。

——不过倘若有一个#xeb76zwnj;我很相似的人，我希望是在很久#xe498zwnj;#xed38zwnj;再出现。

——你们这两个老妖精，#xe498zwnj;#xed38zwnj;#xe7efzwnj;孤独么？倘若你们孤独了，有那么一个似我一般的人，有朝一日能和你们#xe9bfzwnj;#xecd7zwnj;朋友，那人陪#xecd2zwnj;你们，你们或许#xe7efzwnj;开心一些。

——不过不可将其#xec56zwnj;做我，我可不乐意。我就是我。

——她就是她。

“……这样就够了。”师清漪边哭边说：“她希望这样。”

“……嗯。”洛神低声应道。

这样看看她，足够了。

她将#xe7efzwnj;在那里过得很#xe276zwnj;。

永远在她最爱的墨银谷，穿过风雪，红衣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