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钉子犹豫了一下,舌湾?
到了舌湾哪里?李向继续问。
舌头尖那里啊,钉子一脸茫然,不过也不经常去,宁谷说那边容易碰上原住民,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以后也不要去,他胆子大,你也跟着他瞎跑。李向叹气。
他也不是胆子大,钉子趴到桌上,鼻子突然有点儿酸,他就是好奇,什么都想知道。
比如呢?一直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的团长问了一句。
黑雾外面是什么啊,鬼城有多大啊,他钉子顿了顿,这些都是宁谷从小到大的疑惑,他父母是谁啊,除了主城和鬼城,还有哪里有陆地啊挺多的。
团长也叹了口气。
是不是还没有他的消息?钉子小心地问。
车没来,李向说,没有人去主城,也就打听不到消息。
哦。钉子抹了抹眼泪。
钉子回到疯叔小屋门外的时候,锤子还坐在那里等他。
问你什么了?锤子看着他。
也没问什么重要的,钉子的眼睛还有点发红,他扯开护镜,又抹了抹眼泪,但是有点奇怪。
怎么?锤子有些吃惊,你怎么还哭了?
就是想哭啊,钉子说,又压低了声音,再说了,我不哭,他们怎么能信我的话。
你又演戏了?锤子也压低了声音。
舌湾里头,钉子用几乎一出口就能被风吹散的声音说,肯定有东西。
锤子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李向问我有没有什么我们去过他不知道的地方,钉子低声说,如果我不说去过舌湾,他们肯定不信,我就说了舌湾,结果他们问我,舌湾哪里。
问得是有点怪,你们去了,也肯定不敢进,锤子想了想,宁谷进去了?
我们一起去的时候是没进,钉子揉了揉鼻子,宁谷说不定进去过,他什么都想知道
不要跟人说这个,说出去我们说不定全都完蛋,锤子叹了口气,就是我怎么感觉宁谷
这个也不许说!钉子喊。
不说不说,锤子站了起来,我回去了,你还在这里等吗?
等,钉子咬了咬嘴唇,老子等疯叔回来,问不到东西也要打他一顿。
好吧。锤子把吃的放到他手上,转身走了。
疯叔跟一团烂棉被一样的身影在黑雾里忽隐忽现的时候,钉子已经感觉屁股都坐麻了,肚子也饿得受不了了。
他跳起来冲了过去,离得老远就跳了起来,一脚飞腿。
这是宁谷教他的,宁谷教过他很多打架的招,毕竟没有能力的旅行者,在鬼城想不被欺负就得打架厉害。
不过离着还有一米远的时候,疯叔扬了一下手,他就被扔回了原地。
老东西,钉子爬起来指着他,你肯定有秘密,从来没听宁谷说过你有能力。
我有预言能力,疯叔猛一下凑到他面前,我预言,你肚子饿了。
钉子刚想骂人,肚子叫了一声,如同怒吼,狂风里都能听到。
回去吃饭吧。疯叔说着进了屋。
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钉子在他关门的时候用力挤到了门缝里卡着,宁谷去了主城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为什么团长他们一直不让他去?
疯叔推了一下门,钉子脸都被夹变形了,但还是坚持卡着门缝:你也说过他不该去,为什么?
保护好自己,疯叔说,等他回来。
你要是不说,你都等不到他回来了你信吗!钉子吼他,我明天带个雷过来把你炸了!
不要去舌湾。疯叔又说。
钉子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去,疯叔说,不要去。
偏要去!钉子说。
不怕再也见不到你好朋友了吗?疯叔按住他的脸,把他推出了门外。
钉子是个执着而且讲义气的人,跟宁谷一样,所以他俩才能这么多年都混在一起,这会儿被关在门外了也没放弃,能听到他绕着屋子骂骂咧咧一直转圈。
疯叔叹了口气,没再理会。
低头迅速把桌上已经整理出来的一些零碎都装进一个布袋,放进了背包里。
宁谷这一走,怕是鬼城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
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疯叔还是有些可惜这么多年鬼城美滋滋的生活,混乱而有活力,没头没脑却也生机勃勃。
他不知道如果鬼城陷入混乱,自己还能去哪,但也还是做好了准备。
黑雾外面有什么啊?有人吗?有怪物吗?
宁谷像个雕塑一样坐在洞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连川还没有见过他能安静呆着超过五分钟的,除了睡觉。
之前就能看出来,宁谷和团长的关系跟一般的旅行者不一样,能让团长他们几个人同时出手相救的人,起码是很亲近的关系。
而这么亲近的关系,宁谷却似乎对鬼城和主城的接触一无所知。
而且这个事实让宁谷相当受打击,吼完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不过连川现在也同样在发愣。
团长和李向给主城秘密运送原料,这件事在城务厅和内防部都不算是机密,非规的原料如果只靠各种冗余、非法出生和BUG回收,是很难供应得上的,申请正常出生人口也不可能,管控非常严格,城务厅不许出现这种反人道的行为。
所以一部分原料来自鬼城,连川是清楚的。
但宁谷今天告诉他的那一段记忆,应该是已经被重置,他并不记得。
被重置的原因,就是他一直以来有所怀疑的那一部分。
非规计划之外,的确还有别的实验在进行。
那些需要清理队去善后的逃脱实验体,那些诡异的,让人怀疑非规已经超出原本目的的实验体,那些需要反向运回鬼城的实验体内防知情,城务厅却不一定知情,毕竟干脏活的都是清理队。
我要回鬼城。宁谷突然转过头看着他,说了一句。
现在回不去。连川说。
车来了我要回去,宁谷说,你不要抓我,让我回去。
连川看着他,宁谷声音有些沉,跟他呆在一起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没有在他声音里听到得意洋洋和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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