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已经毁了，宁谷说，只有那一个区还保留着，一个两个或者是一群天才，也许被逼，也许自愿，在为拯救世界做最后的努力。
叶希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个区。宁谷说。
我要见管理员。一扇人影晃动的窗对着两人撞了过来，宁谷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穿着制服的他站在管理员的门前。
密钥。
EXIT。
我到底是怎么会认识这个词的？宁谷看着站在门前的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背影。
大概连川说，我教的吧。
大门打开了，两人跟着这个宁谷走进了管理员的会客室。
会客室里并没有人，也没有大脑。
宁谷站在空荡的房间里。
备份，他说，留给下一代主城。
开始备份，小红的声音响起，资料损毁严重。
能有多少是多少吧，希望有人能找到方法，他说，主城系统无法清除关于我的记录，系统会有针对性地培养，如果没有一个能够隐藏的地方，没有一个合适的BUG，我永远也跳不出这个结局。
这个无法人为控制。小红回答。
会有的。
我一直以为，墙上那些画像，再次回到黑暗里，宁谷有些恍惚，不是我，只是一个你说的，叶希的投射。
他们都是你。连川说，不止那四个，有无数个，你要活过每一个主城，你做到了。
连川！宁谷突然有些紧张，抓紧了他的手，你会把我跟他们弄混吗？
不会，连川说，我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他们。
为什么？宁谷问，我会在每一个主城里出现，如果
这些记忆，这些主城的片段，没有因果关系，没有谁先谁后，连川说，你只是你，你也许是所有的开始，也可能是所有的最后，但这些事件，并不会相互影响。
听不懂，宁谷摆摆手，你就说只认识我就行。
我只可能认识你，连川说，我就是那个合适的BUG，只为你这一个宁谷存在。
你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不是偶然，不是BUG，你在我的片段里是必然。宁谷说，我们一定要回去，
嗯。连川应了一声。
那是不是那个洞！宁谷突然指着右方的一片光。
是。连川一眼就看到了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书架和桌子，还有桌上的那个本子，宁谷撕下一角的那个本子。
我要看！宁谷伸出手，别的都可以不看，九翼的一定要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回去的时候面对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但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们在黑暗中是静止的，动的是这些窗口。
宁谷往那边用劲了几次都没能让自己更接近九翼的那个窗口，差得不多，却绝无可能碰到。
连川突然推了他一下，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窗口那边扔了过去。
连狗！宁谷在被抓住胳膊的时候已经震惊地吼了出来。
不想再分开了，一个人面对这些东西，实在太茫然，也太无助，还有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实在不想再体会一次找不到连川的那种绝望。
在他撞进窗口的一瞬间，连川抓住了他的脚踝。
摔进山洞的时候宁谷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连川，也还能在脚踝上感觉到连川的手，他松了口气。
你能不能先说一声！宁谷爬起来冲着连川吼了一声。
来不及了，连川说，再晚一点超出距离，你就不够长了。
宁谷把手举起来晃了晃：这么长呢，够够的好吗！
连川笑了笑，走到了桌边。
快看看。宁谷跟过去，手撑着桌面凑到了本子面前，看到了本子上的字，写了什么！不是这一页，我撕掉的那一页是写满了的。
就这一页，连川盯着上面的字，这是个记录。
记录什么了？宁谷说，快念！我为什么不认识字？明明别的我都认识字，还知道什么EXIT呢！
我困在这里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连川开始念，九翼的字写得还挺好没有可以回去的方法，今天孙一也许会出现，也许不会废话我就不念了浪费时间
我都不知道你这念的哪句是九翼写的！哪句是你的屁话！宁谷喊。
连川盯着本子上的字迅速地往下扫着：九翼并不存在于这代主城，这个他也只是一份意识，他在这里碰到了孙一孙一是小红。
刚我们看到的那个？拉着叶希去什么测试程序的？宁谷问。
对，连川点头，我还以为孙一是小绿或者小蓝九翼好像在这里呆了很久，就在这个洞里，这里是孙一意识，只有这个洞。
明白了，宁谷说，然后呢？
九翼就是真正的叶希说的那个，上一个差一点见到他的BUG，连川说完看了宁谷一眼，是你给自己准备的BUG之一。
好险。宁谷愣了很长时间，我差点就要跟九翼天天混在一起了？
连川没说话。
那不得烦死啊？宁谷震惊，加上福禄寿喜，我可能会放弃出口后面呢？
孙一要让他看点东西，连川说，不知道要看什么，后面就没有了。
我们白进来了？宁谷看了看四周。
还没有完，连川说，这一段还没结束。
旁边的书架晃了一下。
接着就向一边滑开了，书架后面露出了一个半圆的洞，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九翼？宁谷一眼就发现这人脸上没有狗头面具。
连川抬起手，在自己眼前遮掉了这个人的上半张脸：是。
长得还可以啊。宁谷看着走到桌边坐下的九翼，看上去并不傻，也不疯癫，只是脸上带着疲惫和茫然。
连川看了宁谷一眼，大概对于他的关注点有些无语。
你觉得我跟九翼，谁英俊一些？宁谷坚持着自己的关注点不动摇。
你。连川明显有些莫名其妙。
九翼也是这么说的。宁谷笑了起来。
你俩在一起都聊的什么啊？连川有些感慨。
他是不是要写了！宁谷瞪着九翼。
九翼拿起了笔，在手指间一下下转着，看着本子出神。
没有关上的书架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人，是孙一。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九翼还是看着本子，没有抬头，也不想再记得刚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