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似乎这一个小小的光球被抽离出了他们的世界,有了遥远的距离。
宁谷盯着光球出神地看了好半天,才回过头:你好像没法帮我写?
可以的,连川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说吧,写什么?
你好,我叫宁谷,宁谷指尖泛出的金色光芒,像是在阳光下流淌着溪水,在连川抓着他的手慢慢地移动中,划出了字迹,我旁边的这个人,叫连川。
我不知道写下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以后或者以前,会有谁看到这些东西,我只是想要记住。
我们留住了自己的世界,我们没有毁灭。
我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也不清楚一切有没有结束,但是我们都还在。
有人战斗,有人死去,但我们还在,能哭,能笑,会伤心,会害怕,有开心,有难过,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还在。
我们会一直在。
画个我。宁谷看着黑暗中金色的一排排字。
连川的手没有动。
快,宁谷说,画个我。
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会吗?连川说。
你不会画画吗?宁谷看了他一眼,那你在鬼城的时候有什么底气嘲笑我画的城标?
我不会画,不表示我不能嘲笑你。连川说。
那怎么办,宁谷举着手,我还想在下面画上我们俩的样子。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连川说,我试试。
我不介意。宁谷说,我不会嘲笑你。
连川把着他的手,在黑暗中闪着金光的字下面,画了一个圆。
这是什么?宁谷问。
你的头。连川说着,又拉着他的手,在这个圆的下面画了一根竖线,你的身体。
宁谷沉默了。
接着连川又在竖线两边各画了四根小线条。
我的胳膊和腿。宁谷说。
对。连川说着又拉着他的手在旁边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个是我。
我能收回吗?宁谷说。
收回什么。连川问。
我不嘲笑你那句话。宁谷说。
不能,晚了。连川说。
我俩总得有点区别吧?谁分得清哪个是我,哪个是你啊?宁谷很无语。
连川移动他的手,在两个画像下面,写上了宁谷和连川。
这就能分得清了。连川说。
如果这东西被什么别的世界,别的救世主,别的BUG,别的什么什么,宁谷说,被他们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长得有点儿
我们自己知道就行。连川说,还要画什么吗?
不画了,宁谷说,你有什么要写的吗?
没有。连川松开了手。
等,宁谷把他的手又拉了过来,随便写点,我不想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说的话。
好。连川想了想,抓着他的手,在几行字的下面又写了一句。
世界未完待续。
第96章
团长用车把钉子拉到了失途谷,被九翼安排到了吟诵竖洞,放在了当初诗人的那个洞。
宁谷站在洞口,看着福禄寿喜把钉子放好,还在旁边放了个九翼的蝙蝠小标志。
这样他如果醒过来的时候,旁边没有我们的人,也能知道这是哪里,福禄说,就不会被吓着了。
在鬼城舌湾碰到了原住民,醒过来的时候到了失途谷这个邪恶的地方,宁谷说,反倒会被吓死吧。
寿喜转过头:旅行者胆子这么小吗!
失途谷哪里邪恶了!福禄说。
有诗人在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宁谷想起来第一次锤子带着他进失途谷的时候,他画的三个点,怕自己会迷失在这个地下世界里。
谁能想到,没有多久后的某一天,失途谷会成为他鬼城之外最熟悉的地方,比他一直向往的主城要熟悉得多,而神秘的诗人,喜怒无常的九翼,最后也会成为他的战友,还是关键时刻能够把后背交给他的那种战友。
也不知道九翼现在还想不想要半个主城了。
离开失途谷,回到黑铁荒原,主城那边的日光已经到了最暗,但是没有像以往那样灭掉换成黑夜,主城的路灯基本都已经没有了,临时架了一些,远不够用的,需要借助人工日光照明。
钉子要是醒了,九翼应该会第一个发现,不用担心。连川说。
嗯,宁谷应了一声,有时候我觉得九翼跟失途谷是一体的。
说不定,毕竟失途谷作为九翼的一部分存在了那么长时间,连川看向主城上空,已经只剩两半残体的露珠还悬在那里,说会有某种联系,也是正常的。
宁谷看了他一眼,顺着也看向露珠。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听说苏总领希望保留露珠遗迹,让主城永远记得这一次战斗,让大家永远团结什么的。
嗯,连川应了一声,留着吧,遗忘是必然的,总有些事是不希望忘掉的。
连川开着A01,从街道上方穿过,宁谷坐在后面,看着四周。
这个时候,主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基本都已经安置了住处,不过还能看到时不时有武器的光闪过。
主城开始了以往一样的夜巡。
除去防着刘栋的残部,也有不少流民并没有听从主城的安排,选择了继续在废墟里游荡。
每一个人从这次战胜毁灭的战斗里得到的感悟都不一样,大多数人更珍惜现在,希望重建家园,也有不少人从混乱和动荡中找到了满足。
主城就算表面能恢复秩序,很长的日子里,也依然会有很多的冲突和黑暗。
去光刺看看吗?连川问,你还没有仔细看过吧?
嗯,宁谷点点头,看看吧,听说很高。
连川转了方向,车向光刺公园开了过去。
公园已经不存在了,唯一还能证明这里曾经是个公园的,就只有依旧在黑暗里发着柔和光芒的光刺。
光刺四周有人巡逻,看到是连川和宁谷的时候,守卫猛地绷直身体,向他们敬了个礼。
他干什么?宁谷愣了愣,小声问。
现在能去看看光刺吗?连川问守卫。
可以,守卫说,陈部长有命令,两位英雄可以自由出入主城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