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激动的小女人,和拿着一本书显然无甚兴致的儿子,沐怀卿失笑摇头,准备跟上前去。
然就在这时,一名道童忽然上前,低声唤住了他。
“施主,留步。”
沐怀卿回头,见是玄法尊人座下一名童子。
“施主,玄法尊人单独有请。”
……
当沐怀卿从玄元殿中再次离开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守在殿外的汪衍立刻上前,“督主,夫人和小少爷还在后山,可否要属下派人去……”
汪衍话还未说完,就见沐怀卿神色恍惚,身形微晃,权似未听。
汪衍略是疑惑,下一刻竟见沐怀卿陡然弯腰,一阵急咳。
那咳中带哽,竟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汪衍见状大骇,“督主!”
闻声,沐怀卿立刻摆手,止了汪衍的惊呼。
他低下头,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小心地擦去唇边血渍,闭目调息数次后才缓缓道:“可还看得出?”
汪衍神色担忧地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依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沐怀卿闭了闭眼,沉声道:“此事谁都不许说,特别是夫人。”
“是……督主。”
……
春意正浓时,上清宫的后山粉樱白梨争相怒绽,花海如云。
朱璃芷拉着濮阳弥生已经绕了小半座山,染了满身落英。
春喜抱着披风跟在后面,一路夫人少爷地唤个不停。
他家夫人是憋闷了一个寒冬,春日来临便收不住性子,硬是拉着他家那一向迈不动腿的小少爷,满山乱窜。
“弥生我儿,你小小年纪理应好动才对,成天看书多没意思。”
说着,朱璃芷拈来一枝粉樱簪在弥生发间,摇头晃脑地看了看,很是满意。
然年纪小小的濮阳弥生却像被扎了刺一样,“娘亲,父亲说读书甚好。”
说着就去扒拉头上的花。
“别弄,别弄,哎……你这孩子……”
只见那模样端正的小少年一把取下了头上的花枝,然后毕恭毕敬地还给母亲。
朱璃芷瘪了瘪嘴,“弥生真是无趣。”
“大丈夫岂能簪花。”
无趣的小古板还低着脑袋补上一句。
却在这时,小古板手中的花枝忽然被人拿了去——
来人沉声一笑,“大丈夫如何不能?”
顿时,朱璃芷和濮阳弥生一同回头,前者喜笑颜开,后者面无表情。
阳春下,沐怀卿拿起弥生手中的花枝,顺手戴在帽檐。
花枝的位置有些歪,朱璃芷见状,两步上前扑进沐怀卿的怀里,伸手给他正了正花。
“我夫,甚美。”
她满眼悦色,笑睇着他。
他又不知从何处拈来一朵粉桃,簪上她的发鬓。
“我妻,亦美。”
说罢,他低头吻了吻她红扑扑的面颊,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
你侬我侬间,朱璃芷脸颊痒痒,忍不住伸手抱住沐怀卿的腰。
“夫君,我们一起赏花。”
……
那一日春风十里,人面桃花,望远山色,皆如笑。
只羡鸳鸯不羡仙,只许一心人,白首到老。
可叹岁月幽幽,光阴如漏。
谁拢在手心的点点滴滴,成了谁心中的长长久久。
那殿中回音犹在耳畔——
“这世间万物有因果,有轮回。不论求佛问道,屠杀孽者,皆有不尽苦果。”
“而乃荧惑,不惧果报,可果报早已至。”
“待那一日,只盼你顾念苍生,莫要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若她已走了,他还有何覆辙可蹈?
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从那场相遇开始,便注定了故事的最终。
……
“待那一日……一杯雪酿便是我的结局。”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