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顾钦辞再看向她时,深色唇边挂上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殿下这是在给臣出谋划策?指引明路?
宁扶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耸了耸肩。
顾钦辞屈指抹去嘴角污血,锋利眉眼被电光照得煞白,平添几分森森阴翳:殿下的心还真是大。
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牌翻出来,您难道不怕臣真的动手?
宁扶疏朱唇翕动想说什么,但顾钦辞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拇指轻移到她的伤口处。
倏尔,缓缓用力,压下去。
宁扶疏霎时倒吸一口凉气,微张的双唇抿成直线,两撇秀眉也因如针刺骨般的疼痛皱出仄痕,脚趾蜷勾汗袜。
顾钦辞淡淡瞥过她额间渗出几滴冷汗,玩味低笑:这就受不了了?
宁扶疏紧紧咬住上下两排齿列槽牙,不肯吭声,不肯低头,不服输地逞强忍住疼,绝不肯让顾钦辞瞧轻了去。
她其实挺争气的,奈何原主这过分矜娇的身子不争气。下边儿,伤口不断流出鲜血,擦出小腿皮肤道道红痕,如红烛泣泪。上边儿,则是真的泣泪,眼眸泪腺不受她意念控制地盈出泪水,逐渐兜满眼眶。
秋雨瓢泼愈下愈大,眼见宁扶疏那双杏眸被泪珠子盛满,马上就要往下滴
顾钦辞突然用空出来的手钳住她下巴,双指收紧,强迫她仰头让眼泪倒流回去。
半盏茶之前还温柔抱她行走,耐心帮她祛毒的人突然就像换了副狠辣心肠,两片嘴唇吐出冷冰冰的字眼:殿下不是说,命捏在臣手里么?那便听臣的。
乖他哑声,哭出来,别憋着。
宁扶疏微尖指甲掐着身下柔软蒲团,自然越发不肯掉眼泪。
打着转儿的水汽氤氲蒙眼,香案烛火荡开光晕斑驳,太上老君仙像幻化出三四个虚影,分开、重叠、再分开、复又重叠。
她明明没有在顾钦辞身上感受到憎恨杀意,却莫名觉得这个人想折磨死自己。
哭呀顾钦辞莞尔,笑得人畜无害,殿下怎么不哭?
宁扶疏被他逼得眼睛生疼,忍无可忍抽起极限力气抓住了顾钦辞的手腕,凤仙红色蔻丹甲意图掐进皮肤深处。
顾钦辞并不中计,顺势松开了她,掸掸衣袍:有没有人教过殿下,偷袭和暗毒,都是只能用一次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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