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倘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关押司徒禹家小小姐的别院,就在栖霞山东南面山脚下,是太尉的宅子。
宁扶疏视线落在他对着天的四根手指,一时没忍住无奈,撇了撇嘴。
怎么这年头各个儿都喜欢发誓,难道不知道上个对天起誓的人,前一秒信誓旦旦,后一秒就险些被雷劈了吗。
可见五雷轰顶的誓言并做不得准。
常言道,假话太满易有破绽,得半真半假,掺和着实话讲才更能说服人。宋谪业这段看似剖白真相,吐露衷肠的话,宁扶疏只信一半。
赵参堂狼子野心、意欲夺权应当是真的,几次三番暗害她性命也是真的。
但那句能腻歪死人的拳拳爱慕之情,听得宁扶疏差点掉了半身鸡皮疙瘩。
宋谪业那六十九点怒气值,近半年以来别说降低了,愣是连波动都没有零星半点,跟一潭死水似的。不过演出来的深情罢了,谁当真谁就是傻子。
至于这样一个心底恨着她的人,为何没借赵参堂那把刀趁机杀死她,反而做出些许看似护她性命之事,尚且有待细细追查。
宋谪业此人,暂且还杀不得。
宁扶疏独自品了会儿茶,启唇道出高深莫测的话来: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做贼之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去外头石阶上跪着,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来求见。
语罢,她躺回贵妃榻,信手扯过绒毯搭在腿上,闭合眼眸仿佛疲惫得再懒于多看面前人一眼。
琅云和琳絮沉着脸色看向宋谪业,公事公办的语调不太客气:宋郎君,请吧。
殿外石阶共有九阶,铺满朝歌长公主最喜欢的鹅卵石,黑灰白三色渐变,瞧着甚显素雅之美。可若是膝盖抵在上头,凸凹不平的坚硬触感穿透衣料直膈骨头,便叫人绝对生不起丝毫欣赏景致的闲情。
更何况昨晚下了整夜的雨,今晨方歇,房顶瓦片间尚蓄着诸多积水,顺着屋檐倾斜角度嗒嗒滴落。原本自是溅在鹅卵石面,如今则不偏不倚砸到罚跪之人的头顶,夜雨寒凉浸润头皮铺开,渗入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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