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种种经历实在算得上糟糕透顶,可当知道那人是为了护她安好才特意登山,再回想起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竟能品出丝缕暖意。
哪有像他那样的,一片好心偏就不肯承认。
口是心非。
朝歌?沁阳大长公主看着她坐在那里突然就开始走神,前一秒还满脸讥诮冷意,后一秒嘴角却莫名其妙挂上了浅笑,忍不住喊她一声。
宁扶疏连忙回神:姑姑,我明白你的意思,希望我和陛下多年姐弟情意别闹僵了。可你说的这些,只会越发叫我觉得他心机深不可测。
他明知赵参堂要杀我,却不直接告知我,为的是什么?宁扶疏心如明镜澄亮,借刀杀人意在将自己摘干净,借刀救人的本质也并无区别。他站在置身事外的高台,冷眼旁观我和赵参堂互相怀疑,互相争斗。
如果长公主党和太尉党斗得两败俱伤,他可渔翁得利,方便了日后削权。如果长公主党扳倒太尉党,他也能彻底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专心对付另一个对他没有防备之心的我。这盘棋无论如何,都是他大获全胜。
沁阳仰头,将手里那杯酒尽数倒进喉咙里:你啊,眼睛太毒。
可看得那么清楚又有什么用?朝歌,你能如何?篡权夺位吗?
三个问题抛来,当即否认:我没
忽然一阵叩门声传来,打断她的话音。
沁阳道了声进来,房门随即被推开。
一位身着锦绣棉衣的少年走上前,瞧起来约莫十三四岁左右,当是这朝暮阁里的小倌儿。他手里捧着一碗茶,奉到宁扶疏面前桌上。
放下茶碗后,他也没有立即退出去,而是绕到宁扶疏身后,手法娴熟地替她捶背揉肩。
沁阳大长公主只是淡淡瞥去一眼,目光便又放回宁扶疏这边,说话并不避讳着这个少年:既没这个想法,就该省得他是君,咱们是臣。
咬咬牙顺着他的心意,松手放开监国大权,做个舒心享乐的长公主,日后你们还是姐弟。但如果你执拗不肯撒手,他更加没有就此罢休的道理,一旦撕破脸皮子。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姑姑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宁扶疏顿了顿,我只是觉得,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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