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掌心空空,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像是想抓回什么,手臂往前伸了伸。
宁扶疏却突然退后了半步。
徒留几片桃花,落在两人之间。
顾钦辞十指收紧,徐徐放下了手:我清楚。
音落,桃花林中半晌安静。耳畔微风细腻,宁扶疏松了口气。她素来知道,顾钦辞虽然有时候行事冲动了些,但他镇守泽州数年,领兵布阵战无不胜,总归是明事理,顾全局的,不会任由鲁莽冲昏头脑。
她轻声道:你清楚便好。
可我清楚的,不止这一件事。顾钦辞蓦地接话,眉目认真地道,敢问殿下,没有兵马,您凭什么夺权?又有几分胜算?
宁扶疏淡淡回应:胜算可以制造。
顾钦辞静默半晌,倏尔恍然:殿下承认了,你没有十足的胜算,害怕自己会输。之所以瞒着我,怕他们背负谋逆骂名是次要,更多的,是担心我和将士们受牵连,担心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疏疏,你那么聪明,怎可能想不到。你我夫妻一体,你若败了,宁常雁岂会放过顾家?他忌惮顾家手握兵权已久,无论你将我摘得多干净,他都会借此为由,大做文章,照样给顾家扣下谋逆罪名。
倒不如我回北境借兵援你,至少增加五成胜算,搏一搏。他缓步走上前,想重新靠近她。
宁扶疏转头瞥了眼自己身后的路,同样一点点往后退,始终和他保持触碰不到彼此的距离。面容是云淡风轻的平静,杏眸澄澈,波澜不惊。
没错,我都想到了。她点头,诚如你所言,这一切的源头不过在于夫妻一体四字。
总之,本宫自有万全之策,无需你的一兵一卒。宁扶疏说着转动眼珠,侧目望向后方。
只见还有两步就临近门边,她顿步站住了,抬手折断一截桃木枝,轻飘飘丢到顾钦辞脚边。
她动作漫不经心,让人完全想不到接下来的话何其残忍:若你执意孤行,倒不如本宫现在就休了你这个驸马。从此以往,你我再无瓜葛。谋逆是我朝歌长公主一人之事,与顾家无关。
就算我不幸败了,宁常雁顾及着前朝安稳,和自己的名声,他不会动你。
趁顾钦辞没反应过来之前,她脚踩铁镫,使出全身的力气翻身上马。
甩动缰绳,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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