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她倒不知该不该佩服顾钦辞。昨天夜里太过发狠,把她弄得连虚弱都不需要假装。
宁扶疏拢了拢衣领,谢恩之后,说道:有劳陛下关心,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只是车马颠簸再加上气候闷热,连日吃不下东西,一时体虚罢了。来时路上,已由府医瞧过了,不必劳烦吴院判。
吴院判迈过门槛的脚底步子不由顿了顿,神色踌躇,看向陛下。
朕印象中,皇姐自小身体好,少有缠绵病榻的时候。宁常雁眸底漆黑,慢声道,如今见皇姐这般憔悴,朕实在放心不下,就算回到宫中,也难免寝食不安。皇姐就当是为了朕,也为了自己的身子,让吴临瞧一瞧吧。
宁扶疏抬起眼皮,不冷不热的淡漠与少年天子的虚伪,四目相撞。
须臾,她收回视线,抓起床头的丝帕捂嘴咳嗽,好半晌后有气无力地伸出手臂:吴院判,请吧。
吴临弯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三指搭上长公主脉搏。大楚曾经最有权势的贵人和如今最具威严的帝王,正齐齐盯着他,他不敢不尽心。
片刻之后,吴临揖身回话:殿□□内淤积多年的寒毒霸道,忽然碰上仲夏里最毒的暑气入体,肝火燥且湿气重,身子自然虚弱。待臣替殿下写张方子,调养个十来日,应当便能无碍。
十几日,需要这么久?宁常雁皱眉。
吴临面有难色:回陛下,十几日也只是臣的保守估计。气虚体弱之症虽看似平常,但其实最难根治,需得殿下配合着臣的方子,平心静气,慢慢调理。
行了,开药去吧。宁常雁摆摆手,其余人也都退下,朕与皇姐有要事商榷。
屋内只剩他们姐弟两个人。
小皇帝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凉茶,若有所思地转着茶盏:朕今日来找皇姐,其实是有一件事拿不准注意,想问问皇姐的意见。
宁扶疏靠在床头,深深浅浅地呼吸着,静待他下文。
四日前的夜间,临安城郊赫然火光照天,一声惊雷巨响后,地上忽现天坑,深达十数尺。更诡谲的是,这个天坑竟然内有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清清楚楚。唯独代表天的乾卦,少了一笔。
朕当时就把这事儿给司天台说了,让他们卜一卜。宁常雁道,结果那几个老头,居然告诉朕这是大凶之兆。说那天坑落处,正好在先帝陵寝的西北方,而朕的帝星也在先帝陵寝的西北方,寓意着父皇在天之灵震怒,借此斥责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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