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吮吸着骨头的声音在耳边悉悉索索响着,他的大脑开始变得眩晕。
震惊、恐惧、慌乱、仇恨。
“为什么?这话问的真可笑。”
琳琅漫不经心,“你凭什么觉得本尊会喜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呢?若不是你身上有利用价值,本尊又怎么纡尊降贵,同你玩了几十年的过家家游戏。”
过家家?
“你……你都是骗我的?”
“不然呢?”她反问。
司徒非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嗡”了一声,有人用巨大的铁锤狠狠凿穿了头骨。
他呐呐地说,“不会的,你不会骗我的!你怎么会骗我,怎么会……”他不相信她的话是假的,更不相信那无数个陪伴的日日夜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不自觉摇着头,神色惊惶,忽然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拽住了琳琅的裙裾,落下一个血红的掌印。
琳琅垂下眼帘,“脏,放手。”
“我不放!死也不放!”
他绷紧头皮吼了一句。
男人的脸庞由于疼痛扭曲成怪异的模样,大量的冷汗湿透了衣裳,同血味混在一起,刺鼻极了。
司徒非勉强抑制住了痛楚,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促地说,“啊,我知道了,你是想要惩罚我对不对?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所以你才这样对我?”
“你说,你说我哪里错了,我一定改,一定改啊!”
他声嘶力竭喊着,喉咙像灼烧似的疼痛起来。
求你,不要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抓着裙摆的手逐渐冒出青筋,男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哀求。
“但真可惜,假的始终成不了真的。”
司徒非失了魂,一下子抽空了力气,嗓子眼被堵着,“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
怎么会是假的?
怎么会……
在他睡着时披上外衣,这温柔是假的?
教他法诀,赠他长剑,这份妥帖的心意也是假的?
她的眼睛,她的嘴唇,那样的炙热,都是假的?
男人逐渐被爬上来的尸体淹没。
不甘心,他不甘心。
被最爱的人出卖,死于众尸啃食之中。
琳琅伸手抖了抖轻纱裙摆,他的手随之无力滑落。
司徒非费劲睁着眼,他眼里映出了琳琅,映出她身后那片紫罗兰般绚烂的星海。
瞳孔开始涣散。
人心,呵。
“滋滋滋!”
琳琅的手指旋开了炉子的兽纹盖,顿时,四面八方的怨气与死气化作一股实质,通通涌了进去,这其中还携裹了纯粹的紫气,犹如细碎的流沙。
“还得多谢你,成全了我的九尾之身。”
琳琅低头轻笑,不好意思了,男主大人。
她从头到尾,打得都是坏主意。
剥夺气运,在寻常修士看来,是逆天之举,一个弄不好是要反噬的。但琳琅是个疯子,还是一个行动派,果其不然,她成功了。
在她九百九十九岁之际,成了太始大陆的第一位九尾狐妖。
“乖徒儿,为师教你最后一门课。”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我。”
琳琅走了。
鲜血淌了一地。
司徒非缓缓闭上了眼。
他恨。
恨她的绝情。
更恨自己的愚蠢,被她玩弄于股掌。
是他太傻,傻傻相信了她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