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我跟你们的神沟通过了。”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你们的神最近在休眠期,脾气不太好,也不愿意长时间被人打扰。唔,一个月太长了是不是?不如十五天好了。咦,你们脸色好像不太高兴,那就十——”
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镜头边伸出来,紧紧捂住了女指挥官的嘴唇。
帝国文明的alpha精英们瞬间锁定了这个新出现的人物,他比零号要谨慎得多,自始自终没有露面,他站在黑发女人的背后,正方形的镜头只截取了脖子与胸膛,突起的喉结与宽肩似乎有意证明了“强烈的”、“富有侵略性”的年轻男性的身份。
“一千六百五十八年前,环境异常,物种变异,我们与末世存亡,不得已投下了延缓苏醒的曙光计划。”男声淡淡响起,“没有你们的干扰,时间一到,冷冻舱会自动唤醒宿主,以全新的生命重回我们一千年以后的世界,修复裂痕,再次点燃我们的火种。”
战舰的指挥室内,夜哥面无表情瞪着屏幕上方的提词器,等一行字滑了过去,继续接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选择定居此处,是看中了大气层变化之后的净化能力,它能有效地阻止虫族、蚁族、蜂族等异类生灵的进出。”
对方似乎含着一丝冷笑,“你们可能没有了解到,这层净化空气原先是末日来临后的瘴气产物,无数人因它而死,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才将这玩意儿慢慢稀释。”
提词器闪了闪,字幕变成了白花花一片。
男人的下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杀人般的眼神当即甩向了负责提词器的工作人员。
祁方赶紧拍了拍提词器的身子,很快字幕恢复正常,他擦着汗,冲着夜哥求饶般笑了笑。
——那什么,哥,经费紧缺,买了个二手的,凑合着用吧,反正也就用一两次,买新的太不值了。
男人磨了磨牙,忍着将人一斧子碎尸的冲动。
“就是因为瘴气浓度含量太高,而稀释过程太慢,我们不得以选择沉睡的方式——”
仿佛感应到男人凶恶的目光,提词器害怕般疯狂滚动,最终啪的一声,烧了。
伴随着一缕黑烟冒出,胶状物烧焦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间指挥室。
夜哥的脸,冻住了。
下面……是什么词来的?
祁方意识到提词器坏了,一手捧着,另一手去掏他的兜,他记得里面放了一份纸质的备份。而这个过程中,小方哥哥不仅需要把纸张从他的裤兜里正确地拿出来,还要把折了好几折的纸摊开给人看,耗时大概需要十秒。
“啪——”
小弟一个手抖,那纸团就从兜里掉了出来,滚到了电箱的缝隙。
男人额头青筋恐怖跳动。
祁,方,你,他,妈,的。
这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电光火石之间,琳琅的肩颈往后放松一靠,靠在了男性同伴的胸膛上,另一只手则是拉下他的手腕,得以再一次自由地呼吸。
她把玩着对方艺术般雕刻精致的手指,自然而然接过了他的话,“我们费了老大的劲儿,好不容易等时间过去,植物再生,瘴气净化,准备重新入住,却发现,有一群不速之客进到了我们整理干净的房间,还把门牌换成了自家的地址,这像话吗?”
她的凤眸细长,招摇的风情里藏着刀刃的锋利,嗓音如同融化的蜜糖,“你们说,我们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要将这群不速之客驱逐出去,还是,以绝后患,将擅闯民宅的家伙斩于剑下,以儆效尤。”
距离投放胶囊镜头过去了三分钟,皇室与元老院迅速反应,一方面加强警备搜寻异常,另一方面则派出代表进行交涉。
这个级别的挑衅已经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了,两个文明正在为居住的领地权限展开争夺,凯森皇帝作为帝国元首,必须出面交涉。
“阁下,我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也对你们的坚持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
当权者摆出了最熟悉的一条推脱说辞。
“但是,千年以后,时代更改,这片土地到处是我们生活留下的痕迹——”
琳琅笑了,她毫不客气甚至强硬打断了他,“先行者丢了钱包,后来者捡到了,他没有归还,而是翻开钱包,看到里面有一笔大数额的流通星币,有证明个人身份的重要证件,还有一张褪色的全家。那么请问,这钱包是属于失主,还是属于后来者?”
眼看着凯森皇帝张嘴说话,她轻描淡写堵住了,“前提条件是,先行者是在自己家里午睡时丢的钱包,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破窗而入,把钱包偷偷拿走了。”
说得这么一大堆,不就是想证明他们是个“小偷”?
一向以公平和正义为原则的帝国公民难免急躁起来。
而琳琅完全没有顾虑他们糟糕透顶的心情,单刀直入,语气凌厉,“现在午睡的人醒了,要去拿回自己的钱包,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帝国高层正在紧急商议,而琳琅根本不给他们外交人员发挥能力的机会,“之前的庆典,相信你们印象深刻,如果有心,你们应该可以查到,袭击对象只是针对帝国权贵,意外不大,基本没有牵连到平民。”
“而这次——”
她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撑着银灰色的金属板面,眼珠折射着屏幕的荧光,“最后一次警告,凡是十五天内撤离成功的人,不予追究。而十五天内仍在留在境内的人,不管什么理由,作为利益既得者的帮凶,抱歉,这次你没有豁免权。”
“从明天开始,每日中午十二点,你们拥有一小时的对话机会。”
她肩头的制服有滑落的迹象,被一双男性手掌扶了回去。
琳琅唇边笑意加深,又恢复成之前那副勾魂轻浮的模样。
“也许你们可以多说点甜蜜肉麻的情话,俘虏姐姐的心哦,姐姐心一软,说不定会改主意呢。”她送了个飞吻,“午安,甜心们。”
胶囊镜头定格在女人的媚眼如丝上,瞬间全暗。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分钟,人们仍旧维持着一个姿势,伸长脖子,呆呆看着天空,感觉集体像是做了一个漫长又可笑的噩梦。
然而,停止前进的婚礼队伍,一张张凝固呆滞的面孔,种种真实情况表明他们并不是在做梦。
是恶作剧吗?
他们催眠着自己,手心浸透了冷汗。
与帝国凝重的气氛不同,琳琅一关闭屏幕,脖子立刻被人从后头勒住了,男人阴森森地发话,“去,把我昨晚磨好的斧头拿过来,我要剖了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