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知所措。
莉莉丝很少会做出这种脆弱的举动。
她紧紧抱着他,脑袋扎进他的脖颈,黑发如蛛丝一般,缠着他的周身。
“……怎么了?是想起了什么了吗?”
裴荡又放轻了声音,犹豫了下,抬手抚摸她的背脊。
然后他手臂麻了两个小时。
等人再醒过来,她一脸嫌弃推他,发动踹人攻击,“你在这里干什么?谁允许你上床了?”
裴荡三肢扑地,一条腿勾着床边。
他愤怒得头发直竖,回头咆哮,“你搞清楚!是你先抱我的!”
抱完就不认人了!
这跟提起裤子就拜拜的渣女有什么不一样?!
她矢口否认,“不可能,我要睡也是睡身强力壮的伯爵大人。”
一道冷淡夹着笑意的声音荡开。
“能得莉莉丝小姐一句身强力壮的夸奖,梵卓死而无憾。”
两人待的地方是客厅,吸血鬼伯爵作为庄园的前主人,拥有不用通报的特权。
他缓步上前,单膝跪地,施了个吻手礼,却没有立即离开,冰凉的嘴唇贴着她的手背说话,“莉莉丝小姐,您突然的消失,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召唤了吗?”说到这里,吸血鬼伯爵的眼珠缓缓转动到眼角,透出一线冷光。
被盯住的裴荡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我的卧室脏了,你去打扫,两个小时我会检查,有一点灰尘,我就煮了你当晚餐。”
女王慵懒躺在沙发上,指使人的口吻异常熟练。
裴荡不满叫了一声,“你的仆人那么多,天天扫还不够干净啊?”
“你去不去?”
对方一个挑眉,眼看着好感度涨涨跌跌,虽然那是负数,可也很糟心啊,裴荡咬着牙,“去!”
怕了你了祖宗。
少年忿忿不平走后,梵卓嘴角勾了勾,漫不经心,薄唇顺着她的手背往胳膊爬上,温柔耐心地辗转研磨,口气轻柔得令人发毛,“莉莉丝小姐似乎格外喜爱这个人类,故意调他离开,是怕我看中这个猎物么?”
他又低低地笑,喉结微滚,规矩整齐的领结收束吸血鬼过分浓烈的大法官,只从眉眼间透出几分端倪。
“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您的旨意,是我之利剑,我愿意为您开疆扩土。区区一个人类,您若喜欢,便当个好玩的玩具好了。”
当然,这一切前提建立在玩具识趣的份上,若是不识趣,那就只好当废弃品处理了。
“我要的那份文件呢?带来了没有?”
“您说这个?”
伯爵大人扬了扬手里的羊皮袋子,她伸手要拿,他拧转手腕,避开了。
“伯爵大人什么意思?”
她唇边带笑,眼神冷漠。
“您要的礼物,我自当双手奉上,但是,您是不是该赐吻一下您忠诚的信徒?抚慰他多日整理资料的疲倦心灵。”
她勾过他,敷衍来了一下。
男人唇缝溢出怀念的笑声。
“您当初,可不是这样教我的。”
于是加倍缱绻回应。
另一边的裴荡正在管家的指导下,绑起头巾,扎起裤腿,认命地清扫卧室。
他真的太难了,玩个游戏还得做家务。
他连自己的现实家务都不想做,每次请的是钟点阿姨。
这游戏就是来虐他的!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卧室是最放松的地方,蛛丝马迹藏着主人的秘密。他趁着管家出去,地毯式收寻线索。
其中一本手札引起他的注意。
它可怜兮兮被主人垫在桌脚底下,暗红的表皮与地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这颜色,这质地,妥妥的古董级别,也就是魔女能做得出来如此暴殄天物的行为了。裴荡把手札小心翼翼拖出来,有金属锁,咬合着一朵朵漂亮的蔷薇花。浓烈的油墨味儿,混着一股让人极其不舒服的铁锈气味。
扭曲、堕落、疯狂、异类等,这一类的信息尤为明显。
暗红的表皮破了一角,有人用尖锐的钢笔,写了一行警告。
——深渊之物,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