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年轻的马铁明显没有马岱这样的自控力,嘴角颤抖了几下后,终于按捺不住地哭骂出声,“明明就是你们逼死我大哥,说什么要用大哥的命换我们的命……如果不是你们,大哥怎么会死?”
此话一出。举帐哗然。马岱急忙拉住马铁,防止他再说出什么难听地话来。我和二哥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异。如果马铁所说的话是真,这其中的误会就大了。
“恐怕三位马将军有所误会了!”我面色一整,沉声说道,“我等从未有致马军主于死地的想法,更没说过用马军主的性命换诸位性命的话……”
“不是你们说的,还会是谁?”马铁猛地挣开马岱地束缚。厉声喝问道。
“是我!”一个声音突然从帐外传来……法正掀开帐幕。缓缓走入帐内。向我和二哥行了一礼后,法正面色平静地说道:“叔显将军(马铁),关君侯与张平南确实没有准备让马军主死。‘以马军主一命换全军将士性命、和为老军主复仇机会’地话,是法某自己加上去的!”
“什么?”法正的话。立时惊住了帐中所有人。我和二哥眼中厉芒连闪,直视法正。这家伙。到底在搅什么鬼?诸葛亮和庞统二人表情复杂,若有所思。睿智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法正。马岱、马休、马铁兄弟先是一楞,片刻后三人地眼睛都变得红赤起来,马铁更是按捺不住地疯狂扑向不远处的法正,两只手叉住法正地颈脖,用力地死掐起来。虽然法正奋力闪躲挣扎,但毕竟比不过马铁的力气,被勒得面红耳赤。此时,帐中地局面已经失控,变的一片混乱。
“啪……!”我猛地一拍桌案,巨大的声响将乱局中的众人全都震住了。马铁一楞,手中劲力消散。几乎窒息的法正立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在我的眼色示意下,关平、郝昭、李严等人急忙上前,将马岱、马休、马铁与法正分了开来,李严更带着法正退出帅帐。也幸好马家三兄弟没有带兵刃,否则法正恐怕已经被一剑刺死了。不过,就是不知道马家兄弟不带兵器这一点是不是也在法正的预料之中,如果当真如此,这人也太可怕了。马岱三兄弟如狂暴的雄狮一般,怒视着法正已经消失的背影,口中不住喘着粗气。
“三位马将军,张某与兄长向来言出必诺。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三位,我等从未想要逼死马军主。若此言有虚,人神共弃!”我面沉如水,平静地对马岱等人说道,“请三位暂忍哀思,完成交接事宜,马军主之事我与兄长必会你们一个交代!”虽然这其中蹊跷太多,但收编马超残军的事务不能耽误,我担心夜长梦多。
“家兄之事,就拜托关君侯、张将军了!”平复了些心情后,马岱领着两个兄弟微施一礼后,沉重地转身离去。在我的示意下,赵云与其余诸将也相携离去,准备收降马家军。帐内只留下了我、二哥、诸葛亮和庞统四人。当法正再次被关平带入帅帐时,他面上被勒出的红赤之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他的表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恐慌。做出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欺瞒两方的事情,而且如今还暴露了出来,这法正居然还能沉静如此,倒也不得让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法先生,我想……你还欠一个解释!”我语气极重,冷冷地对法正说道,“劝我等收降马超的人是你,自告奋勇前去劝降的人也是你,翻云覆雨颠倒黑白的人还是你……请问法先生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莫不是以为张某和兄长、及我军中数万将士都是愚昧无知之人?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休怪张某将法先生交给马岱他们了。以法先生如此聪明之人,不难想象出那样会是一个结果吧!”
一个再怎么大度、再怎么好性情的人,也绝难容忍对方将自己如同三岁孩童一般来戏耍。二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沉若寒潭的面容清楚地表现出了他的想法。
“……”
法正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涩。
“君侯和张将军心中必定已将法某看成反复无常的小人……”
叹了口气,法正语出惊人地说道:“法某确实是故意逼死马军主地,因为于公于私,马军主都必须死!”
“怎么说?”二哥沉声问道。
“记得法某是在建安六年十月遇上的马军主……”
法正没有直接回话,反而回忆起了往事,“当时法某在蜀中刘益州处极不得意,意欲返回扶风老家,恰好碰上了马军主父子讨伐国贼曹操。法某还险些被当成奸细。幸好法某先祖在雍、凉两州还有些名声。马老军主宽厚为怀,便放过了我。法某感老军主恩情,便设计助马军主连破曹军,取下了雍、司二州。
但当时马军主的一些所为。法某便颇不认同。君侯和张将军或许并不知晓——马军主大军非但在雍、司二州击灭了十数万曹、韩联军,更曾屠戮了十余万百姓。有一座县城几乎被杀的鸡犬不留,连孕妇婴孩也未曾放过。只是因为县令不肯投降而已。”
这件事其实我和二哥略有耳闻,不过了解的并不详细。
“当时法某也曾劝过几次,但马军主心高气傲,反笑我妇人之仁。后来韩遂反戈,马军主兵败潼关、退到了上庸,此事也就被揭过了。法某以为,经过此事后,马军主或许有所变化,能够稍微体恤一下百姓的疾苦……”
法正再次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马军主恐怕是再适合不过了。坚壁清野、欲致章陵郡八县三十万百姓于死地的‘妙计’,就是出自马军主之手,法某是欲劝而无力……如果不是刘皇叔和关君侯仁德为怀,全力赈济,这三十万百姓能活下几人,很难说!”
顿了顿,法正继续说道:“一想到已死于马军主手中的近二十万无辜百姓,和险些就重蹈覆辙地三十多万百姓,法某就夜不能寐。说到底,都是因为法某献策,马军主才能攻入雍、司,才能控制荆北。我虽不亲自动手,数十万百姓却是因我而死,有时一闭眼,便仿佛有数十万冤魂向我索命!为能赎罪、为能向数十万无辜冤魂有所告慰、为能不让更多无辜百姓再遭屠戮,纵然舍法某一命逼死马超又如何?”
虽然不知道法正地这番话,到底有几分是出自真心,但至少我心里对他的怨愤确实少了几分。抬头望了望帐顶,法正面上露出怅然之色:“而且,一年多相处下来,依法某对马军主的了解,他也不会是一个甘心久居人下之人。马军主乃是羌、汉混血,生性彪悍不羁,加之他在凉州从未遭逢过敌手,早就形成了惟我独大的念头,而且是植于心,无法根除。虽然此次在荆北马军主接连在君侯和张将军军中受挫,气焰大消,但只要以后一有东山再起之日,恐怕又会固态复萌。刘皇叔即使收下了马军主,日后也是极难管束,甚至有养虎为患之嫌。以武艺、品性诸方面而言,马军主与昔日地温侯吕布至少有八分相像!”
一提到吕布,二哥的表情立即变地严肃起来。诸葛亮和庞统一直在静静地聆听着法正的话,除了眼中间或闪烁地精光外,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动。
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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