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类人,就是圣母党了。
他们认为织月应该放下仇恨,乐观地活下去。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再深的痛与恨,也都该忘得差不多了。
这第三类人,直接被全网群嘲,被当成傻逼喷死了。
谁都不是当事人。
未经当事人之痛,莫劝当事人行善。
录完资料,织月与都均斐走出警局时,就被熬夜守在外面的记者给围堵住了。
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织月感到害怕,而都均斐则感到恼怒。
幸亏张局及时派人来将他们解救出来,送回了家。
再次回到都均斐的家中,织月感到陌生。
离开了十八年,家里已经换了装修风格,织月再也无法在都均斐的家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织月不安地站在客厅里,感到格格不入。
都均斐将客房的床单铺好,走到织月的面前,用手语对她说:“时间不早了,织月,快些去休息。”
织月点了点头。
都均斐带着织月,回了她的房间。
房间,仍是织月少时住的那间房。
曾经刷了层白色乳胶漆的房间,如今贴了墙布。以前的木床,换成了金色的铁架床,床单也很漂亮,水粉色的四件套。
看得出来,都均斐是特意为织月准备的这一切。
“谢谢哥哥。”
写过都均斐,等他离开,织月这才把门关上。
织月躺在床上,看着贴了墙布显得温馨的房间,心里怀念的却是以前那个简单的小房间。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织月在床上失眠了许久,才在太阳快出来的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织月起了床,来到客厅,就闻到了香味。
厨房里,都均斐正在下厨。
都均斐做了许多菜,都是记忆里织月爱吃的那些菜。
可在成都生活了多年,织月早已习惯了成都那边的麻辣口味。再面对少年时爱吃的这些菜,竟然提不起胃口来。
但织月还是努力地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又吃了许多菜。
吃过菜,织月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她洗完碗出来,看到都均斐正在打电话,差人送梳妆台和衣柜过来。
都均斐准备接织月回家长住。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衣柜梳妆台什么的,都得重新添置。
等都均斐打完电话,织月才问他:【哥,你刚才打电话,是在说什么?】
都均斐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织月。
得知都均斐是在给自己买衣柜和梳妆台,织月沉默了下来。
见织月表情沉默,像是有话要说,都均斐又在手机上打下一段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织月点了点头。
她编辑好短信,递给都均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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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均斐低头,看到织月在短信息里,说道:【哥,我想回成都。】
都均斐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在手机上,写道:【为什么要回去?跟哥一起住,不好吗?】
织月拿走手机,迅速写道:【以前,我还未成年,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但现在,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别的女人已经当妈了,再跟哥生活在一起,也不合适。】
织月心里明白,都均斐对她很好,很喜欢她,但这份喜欢里面,是没有爱情的。
都均斐望着手机,许久都没有反应。
织月明白都均斐对自己是怎样一种感情。
愧疚,怜惜,想要补偿她,对她好。
但这些,都不是织月想要的。
织月又写道:【我会在望东城再住一段时间,等弦乐的判决书下来,我再回去。这段时间,哥哥一定要好吃好喝地招待我。】
都均斐看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这才变得轻松起来。
“好。”
织月便在都均斐的家里,短暂地住了下来。
都均斐如织月要求的那样,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将她当成真正的妹妹一样照顾。
在都均斐的陪伴下,织月的脸上,逐渐多了一些笑意。
她开始尝试化妆,护肤,买东西,像任何一个爱美的女孩子一样。
但织月却绝口不提身上那个烙印。
都均斐把织月烙印的图片发给国外几家祛疤术比较厉害的医院,收到的回复都很不理想。
因为疤痕太深,还是陈年旧疤,根本就去不掉了。
都均斐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织月。
但织月有一颗剔透玲珑心,许多事,都均斐不说,织月也能猜到。
猜到自己身上这个疤痕可能永远也去不掉了,想了想,织月主动约了望东城最厉害的纹身师,请他帮忙设计了一副全新的图案,遮住了那个‘奴’字。
每一个纹身,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
纹身师用尽了心思,终于为织月设计好了一副纹身图。
那是一幅凤凰逆磐图,图形完美的覆盖并利用了那个奴字。
花了一天的时间,织月让纹身师在她的烙印上,刺下了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
过了几天,待纹身消肿,织月这才将纹身露出来给都均斐看。
都均斐盯着那只妖异霸气的凤凰,心里一痛,猛地一把抱住织月。
他哭了,哭得特别悲怆。
“织月,对不起...”
男人的道歉声,织月听不到,但她能感受到都均斐的忏悔之心。
能找回织月,都要多亏韩湛的帮助。
四处月,都均斐等到韩湛的休息日,邀请他和宋瓷上门来吃饭。
宋瓷还是小时候来过都均斐的家,时隔多年在踏入独家别墅,也感到陌生。
她挽着韩湛的手,一走进都家的院子里,便看见了织月。
织月坐在花园中心的石凳下,打开一本笔记本电脑,正在工作。
织月穿着一条火红色长袖长裙,坐在花丛中间,她认真工作的模样,格外迷人。
盯着织月身上的红裙,宋瓷忽然想到一件事。前年,《乐痴》面试的时候,老师曾提醒过宋瓷,不要穿长裙去参加面试,因为都均斐不喜欢。
那时宋瓷不明白都均斐为什么不喜欢红裙子。
现在她终于知道原因了。
因为都均斐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爱穿红裙子的女孩子。
后来,那个女孩子被他弄丢了。
他心里有愧,所以每次看到穿红裙子的姑娘,都会勾起他心里的伤痛。
织月翻译完一段对话,关掉电脑打算休息一会儿。她将电脑关机,抱着电脑站了起来,一转身,便看到携手相伴,站在院子石板路上的韩湛夫妇。
织月从都均斐的口中得知,之所以能找到那个人贩子老婆子,便是韩湛的功劳。
所有今天,兄妹俩特意邀请韩湛夫妇来吃饭,已是感激。
见到韩湛,织月内心充满了感激。
她抱着电脑走上前,直接一膝盖在韩湛的面前跪了下来。
韩湛吃了一惊,宋瓷回过神来,赶紧弯腰将织月扶了起来。
织月不起。
她放下电脑,缓慢地打起了手语。
宋瓷与韩湛看不懂手语,但他们能感受到来自织月的衷心的感激之心。
都均斐出现在大门口,他靠着墙,对韩湛说:“织月对你说,她很感激你,是你,帮她成功地报了仇。”
韩湛对织月点了点头,这才蹲身将织月扶了起来。
韩湛牵着宋瓷往都均斐家里走,走到大门口,韩湛停下脚步来。
都均斐咬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特别痞。
韩湛对都均斐说:“前段时间国家严打人贩子,抓住了许多人贩子,解救了不少被害的儿童跟妇女,以及黑工。”
都均斐咬着烟头笑了下,由衷感慨道:“那真是太好了。”
韩湛又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帮助打击拐卖人口的组织,组织正缺钱,二爷,听说你是最赚钱的导演。你要不要来参一股?”
都均斐:“...”
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搜。
他取下嘴里的烟,笑道:“当然要。”
韩湛这才满意了。
5月5号,是《乐痴》在全球同步上映的日子。
电影上映前一天,法庭给弦乐的判决书也下来了。
织月被卖那一年,才满十七岁,还不到十八岁,属于未成年。
按照刑法第二百四十条规定,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在补充条规第五条中,明确提出过,以出卖为目的,使用暴力、胁迫或者麻醉方法绑架妇女、儿童的,将处于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当年,织月发现了弦乐的居心叵测,曾试图逃走,却被弦乐强行注射了麻醉剂。
弦乐的行为,犯了补充条例中的第五条。
因犯罪性质恶劣,弦乐最终被判服刑十三年,并将赔偿织月各种损失费八十万。
那一天,全网都在报道弦乐锒铛入狱的事。
第二天,都均斐的新作《乐痴》在全球上线。因为近期闹出的种种大事,导致都均斐这三个字,隔三差五地上热搜。
他的新电影上映第一天,国内的票房便突破了两个亿!
成绩好到令人吃惊。
最初观众都是冲着都均斐的名气去的电影,当他们看完电影,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许多观众们,又去电影院二刷。一部好的电影,值得人静下心来反复观摩。
就这样,半个月内,乐痴在国内的总票房,竟然已经超过二十亿元!在全球总票房,已超五十亿!
都均斐华人第一名导演的身份,再也无人撼动!
而男主演达米恩的身价,随着电影的爆红,也是水涨船高。
其他配角,也都跟着鸡犬升天,可谓是全剧皆红。
《乐痴》是歌后杜雪妍的转型首作,她在电影里的表演可圈可点,虽美令人惊艳,但也没有人值得吐槽的地方。
在顾生遥的炒作下,杜雪妍成了除男主演达米恩之外,热议度最高的明星。
倒是宋瓷,因为无心涉足娱乐圈,没买通稿,也没买热搜,她就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反而成了最低调的那一个。
倒是韩翱宇看到杜雪妍那家伙热议度那么高,而自己家里的宋丫头却无人问津,就有些不开心。
明明宋丫头在电影里的表现更出色!
别提多好看了!
就连他一个老头子,在看到宋丫头初出场的画面时,那颗老朽的心,都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动起来。
饭桌上,韩翱宇总拿这事挤兑韩湛,认为他不给力,没给自己夫人撑起排面。
韩湛感到冤枉。
宋瓷不忍见韩湛挨批评,赶紧解释给韩翱宇听:“外公,你别骂韩哥,韩哥巴不得给我买热搜呢。是我自己不愿意。”
韩翱宇问她:“为什么不买?”
“对拍戏当明星不感兴趣。”当明星的确风光,但宋瓷并不喜欢那份风光。
她还是只想拉她的小提琴。
见宋瓷是真的没有想进娱乐圈的打算,韩翱宇这才作罢。
电影取得了出乎人意料的好成绩,剧组打算在电影下映这天,办一场庆功会。
宋瓷作为女主演,自然收到了邀请。
这一次庆功会,比较盛大隆重,宋瓷不应缺席。
又要出国了,宋瓷舍不得孩子们。
出国前一天,天晴暖和又没有太阳,宋瓷便带着一对女儿,跟苏蓓蓓母子一起去公园玩。
苏蓓蓓家的小家伙,最后取了一个比较搞笑的名字,叫黎傲。
黎傲,中文名叫黎傲,英文名叫Neil。
但这还不是最搞笑的名字,真正搞笑的是苏欢颜儿子的名字,竟然叫程序。
宋瓷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差点没笑死。
比起程序和黎傲,她家的韩淼跟韩珺,就显得正经许多了。
宋瓷的一对小家伙很争气,在四个月的时候,便能翻身了。现在刚满六月,正在尝试爬行。
但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她们发育的要比正常月龄的宝宝晚一些,所以苏蓓蓓家里的孩子已经能爬了,她家的还只会坐。
苏蓓蓓与宋瓷合力在地上铺好爬爬垫,方便孩子们玩耍。
来到郊外,黎傲就像是从鸟笼里面放飞的鸟儿,得到了自由,在爬爬垫上不停地爬。韩淼与韩珺坐在垫子上,见小哥哥在爬,也忍不住想爬。
韩淼身子一歪,倒在垫子上,她瞪着小胖腿,尝试了几次,竟然真的爬动了。
宋瓷惊呆了。
她赶紧拿起手机录像,将韩淼爬行的画面拍下来给韩湛看。
将视频发给韩湛,宋瓷这才看向妹妹韩珺。“珺珺,姐姐会爬了,你要不要试试?”
珺珺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小哥哥,想了想,还是抓起身旁的奶瓶自己咬住,倒头,抱着奶瓶哼唧哼唧地吃奶。
宋瓷:“...”
你这也太不给你妈面子了。
苏蓓蓓被韩珺给逗笑了,她说:“你家珺珺有点儿高冷啊。”
宋瓷表情诡异地说道:“有没有觉得她高冷得挺像一个人?”
苏蓓蓓一点就通,说:“宋翡?”
宋瓷:“嗯,我好像生了一对缩小版的我跟宋翡。”
“那不是挺好。”
宋瓷想了想,也点头说:“是挺好。”
在公园里玩到十一点,几人这才打道回府。宋瓷去苏蓓蓓家里吃了午饭,这才带着孩子们回家。
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担心孩子们晚上睡不着觉,而两国之间又存有时差。宋瓷将东西收拾好后,便来到了楼顶,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拉奏了一段《小星星》。
她把小星星发给了韩湛,方便他晚上给孩子们哄睡。
韩湛忙了一天,晚上回家的途中,才有空看宋瓷发的视频,以及那段音频文件。
当看到姐姐韩淼会爬了,韩湛竟感到骄傲。
当初生下来还只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小屁孩,已经会爬了,怎么不骄傲?
又点开小星星,韩湛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到了家,龙雨叫醒韩湛。
“韩先生,到家了。”
韩湛醒来,对龙雨说:“明天我休息,不用来接我。”宋瓷突然离开,两个小家伙肯定会哭闹,他得在家看着她们才能放心。
“好。”
宋瓷大姨妈来了,晚上她特别烦躁,因为想要,不能要。
韩湛比她更烦躁。
但宋瓷还能帮帮韩湛。
可谁来帮她呢?
第二天,宋瓷拉着行李准备登机,还在为昨晚没能跟韩湛成功滚床单感到不满。
一把抓住韩湛的领带,宋瓷踮脚亲了口韩湛的脸。
韩湛笑着扣住她的腰,问她:“怎么了?这就舍不得走了?”
宋瓷在他耳旁,小声地说:“等我回来了,咱俩回我们的家去住几天。”宋瓷朝他眨了眨眼睛,暗示道:“我去美国,带几套好看的衣服回来,回来穿给你看。”
这衣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韩湛眼神渐深,他重重地点头,哑声道:“好,我等你。”
宋瓷拉着行李箱,这才跟着人流准备登机。
快要消失在韩湛视野的时候,宋瓷突然转过身来,对韩湛灿烂一笑,“韩哥,拜拜!”
韩湛愣了愣,想告诉宋瓷,分别的时候不要说拜拜,要说再见。
再见,下次再见。
但宋瓷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