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开剑鞘,剑上结满了血污,才擦了几下,他手上的白色粗布就染了一片黑红色。
林泓把水杯放在桌上,看着那张粗布。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注1)
昨晚他给万古川身上手上也是血迹,擦了几盆血水出来。
林泓没去过战场,他只能从诗文里,从史书里了解一二——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注2)
是这样的吗?危机四伏,随时会死。
林泓抿了抿唇。
“等血凝固就拔不出来了。”万古川见林泓一直看着他便给解释道。
他在战场喜欢用画戟和长矛长刀之类的重型兵器,可以砍杀也可以抡倒敌人。偶尔才用剑,入鞘最好擦了血迹,可战场上没这个空闲。
“知道。”林泓坐在床边。
等万古川再次收刀归鞘,林泓道:“手给我。”
“做什么?”万古川不解却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这只手,手指直而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手背上崩着根根骨线,血管微凸,蓄满力量。
林泓抬手,接住了这只手——指节上都磨破了皮。
他看了伤口一会儿,拿过刘嬷嬷留的金创药给万古川擦了些上去。
万古川垂眸看着他。
“别碰着了。”林泓松开了手。
万古川的手还在原处停留了一瞬才收了回去,“嗯。”
“今晚你还是早点休息了吧。”林泓道。
夜半,林泓被一声轻微的关衣柜的声音吵醒,太困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
未几,他又听见那衣柜“吱呀”一声打开了,再“嘎吱”一声关上,幅度并不大,却足够让林泓完全醒来。
但这一次,他是不敢睁开眼睛了。
衣柜还在小幅度地开关着,“吱呀”……“嘎吱”……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轻轻回响,就好像有什么人藏在衣柜里,在不断地开合着衣柜,从柜中窥视他们……
林泓突然又听见了椅子“吱呀”的声音。
水杯在桌上蹭过……
布袋在地上拖动……
指甲划过床板……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来来回回……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响动,声音都很轻很轻……他们是同时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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