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拐杖,一对一次性针头。
拐杖是给人看的。
针头才是他用的。
他俯身,折起西装裤的边沿,露出并没有伤痕的小腿,漠然在脚腕处随便选了个地方,撕开注射器包装,简单消毒皮肤,把针尖对准自己,没有迟疑地往里刺。
硬生生刺破皮肉的痛感,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值得一提,有血珠冒出来,他随意抹掉,又换另一条腿,选类似的位置,同样留下针孔。
小区门口的浓夜里,秦砚北提着一副拐杖,开门下车,用双腿站在地面上,沉默走进单元门。
电梯在维修,他走上十二楼,脚腕上的针孔一阵一阵传出刺痛,有些许湿润感,牵扯着无处可以安身的心脏。
他有预感。
如果云织知道,他的腿没受伤,她这次是来真的,也许会更决绝地跟他划清界限。
秦砚北站在1202的门前,低头合着眼,轻轻敲响。
织织。
他咬住的牙关里默念。
这两个字,别人都可以轻松叫出口,他是在整个秦家的长辈面前,找到最合适的借口才叫过那么一次。
云织的嗓音从门里传来,是她天生的温柔清甜:谁?
秦砚北的精神状态在滑坡,他想,他此刻的状况应该不大好看,语气也绝对称不上正常,他怕吓到云织,尽可能平稳说:是我,秦砚北。
里面的声音骤然停了,她不说话,却在反应过来什么之后,紧几步跑到了门边,没有打开,她绷着嗓子问:你怎么上来的?!电梯还没修好!
秦砚北手按着冰冷的门板,颀长身形在走廊灯下显得清绝落拓,他低低回答:走楼梯,我买了拐杖,打了封闭针,能维持几分钟。
一门之隔,云织似乎呼吸重了一点,他近于贪婪地听着。
她生硬问:那天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秦先生,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对你没什么用处。
许久的沉默,在云织怀疑秦砚北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他低笑了一下,还是惯常疏淡的口吻,哑声说:有没有用处,不是我说了算么?你口口声声报恩,就这么不报了?
云织抗拒:我确实欠你恩情,但不是供你解闷儿寻开心的,我已经认清现实了,你应有尽有,我没有任何能帮到你的,你回去吧,以后我也不打扰你,反正你本来就没接纳过我,我主动消失,不是很好吗?
她在站在门板前,始终没有去看那个能见到他的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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