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洗手间换好睡衣,进来时顾逸之侧躺在里面,空余大片面积等她过去。
她没话找话,“你冷吗?”
“不冷。”
“哦。”
沈甜慢慢挪过去,顾逸之顺手把顺子伸开,又把她的枕头摆正,还顺手拍了两下。
像邀请她似的。
奇怪,明明是她家。
她慢吞吞地钻进被窝,头发因为摩擦起电乱蓬蓬的,杂乱的黑丝下,只露着两个慌乱的眼睛。
其余的部位都在被子里被裹得紧紧的。
她不敢动,故作自然地转头看他,没有意外地撞到一片温柔。
顾逸之侧躺着,伸手把她的头发捋顺,声音有些暗哑,“你不是要问我怎么瘦的吗?”
沈甜早就忘了自己问过这个问题了,现在他提出来,她也顺着台阶下去,轻轻点头。
点头时,头发又摩擦床单,顾逸之手按在她的发顶,像呵护一件珍宝那样,眼睛虽盯着那里,却幽暗深沉,似乎陷入回忆。
“应该是水土不服瘦的。”
沈甜伸手抓紧被角,悄悄扫了一眼他紧致的脖颈,目光没敢停留,索性望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白色吸盘灯。
“吃不惯那里的食物吗?”
“嗯。”
她能想象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国度,像一滴油滴入大海,要适应生活的同时还要兼顾学业,其中的艰难不是几句话能概括的。
她忽然不想再问了。
头顶的手还是一下一下地捋着发丝,她轻轻抬头,把不老实的头发都压在下面,顺便转身侧躺,和顾逸之面对面。
此刻的气氛没有一丝旖旎,沈甜想靠得近一些,让他知道她也是大海里的那滴油,就算一辈子都融不进水,但他们可以相融。
她凑近了些。
靠近之后,才发现顾逸之极其疲惫,眼睛一下闭一下合地翕动着,她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
“睡吧。”
顾逸之发出一声鼻音,无意识地答应她。
不到一分钟,他就双眼紧闭,消瘦的侧脸埋进枕头里。
沈甜舍不得关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才小声说:“如果我也和你一起走了,会不会因为水土不服变漂亮呢?”
假设的问题等不到答复,耳边只有缓慢悠长的呼吸声。
沈甜一路昏睡到中午才睁开眼。闹钟没响,光也没照在她的眼皮上,隔壁的二胡初学者李大爷也罕见地没锯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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