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甜深呼吸,哑着说:“你们一家老小的苦日子,不是我造成的。”
是懒散。
对此,沈甜没有任何抱歉。
从小到大,她花的钱屈指可数,大概是从哥哥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
她就是靠这一点点活下来的。
为什么她会一直受到霸凌?是穿到破洞的校服,是日日步行一个小时才能走到学校的路程,是矿泉水瓶里装着的自来水。
交费总在最后一个,最先欺负她的人是亲哥哥。
她刚开始时也会哭诉,抓着妈妈的衣角,缠在爸爸的身边,让他们评评理。
可答案总是:‘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时的她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只能装作粗神经,然后默默努力,希望出人头地再也不回来。
虽然她并没有做到一鸣惊人,却也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
可现在,竟又遭到这样的诘问。
她承认她是个恋家的人,总觉得,就算再不美好,终究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回忆不光是痛苦的,还有美好。
她愿意为了那些美好不计前嫌,就像她对那些老同学一样。
可是,这层费尽心力构建起来的微弱光环,却这么轻易被打碎,她忽然觉得,这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觉。
靠单方面的卑微维持关系终将走向灭亡。
她不想再说了。
陈方华也逐渐冷静,见沈甜脸上是陌生的沉静模样,心脏忽然抽痛。“你说什么?你是要跟这个家断绝关系吗?”
沈甜闭眼,疲惫到极点,“是你要和我断绝关系的。”
说到一半时忽然笑了,看着比记忆里老了很多的陈方华,“你要说话算数。”
话音刚落,陈方华的表情就从痛苦转变成尖利,她扯着嗓子,像泼妇似的指着她大骂,“沈甜!是你说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女,我真是千辛万苦养出个白眼狼。”
沈甜挺直后背,一步一步转身离开。
身后依旧是刺耳的谩骂声。
“别人养女儿都是小棉袄,一辈子跟在身边,哪像我这苦命的,养了个黑心肝,刀刀扎亲妈的心窝啊!”
“你要是敢走出去就别回来,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
“我就让你侄女挂你户口,还没管你要钱呢就闹成这样,真是家门不幸,没有比我更命苦的了,老天爷啊你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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