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珵净继续和爸爸说了一会儿的话才和他道别,然后谢过沙阿姨,慢慢走出了病房。
栗珵净走后,沙阿姨连打了几个哈欠,然后拿过手机,点开自己的炒股软件。
过了一会儿,隔壁床的护工端着一只脸盆走进来。
沙阿姨抬起脸,把手机放在腿上,笑着喊住她:小圆,你来了一周了,还适应吧?
小圆比她小六岁,出于年龄差距,对她一直带着一份尊重,此刻当她是在关心自己,便停下脚步客气地回答:已经适应了。
沙阿姨又问:对了,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提到钱,小圆表情有些尴尬,犹豫后小声说:五千五。
沙阿姨听到这个数字,当即变了脸,想说什么却习惯性地先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人,再次确定他睡着了,才语带情绪地出声:你一个月有五千五,真是不错。看来我不如你啊。
结束了医院的夜班,栗珵净坐公交车回家。
自从栗成铂发生了意外,栗珵净从省城的三甲医院离职,并把她还在按揭的房子卖了,用来偿还栗成铂欠下的部分债务。之后她回到了家乡,重新考试后进入一家二甲医院的急诊科工作。
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她还是十几年前的那个高中生,每天傍晚乘坐同一辆公交车回到她住的老房子。
不同的是,高中那会儿回家,走进家门迎接她的是温馨的饭菜香和父母的欢声笑语,如今打开门,入耳的是妈妈楚荟菱的哭泣声。
自从丈夫栗成铂出了事,楚荟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支柱,变得非常脆弱。
此时此刻,栗珵净关上门,站在玄关处脱下鞋子,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哭泣。
刚开始的一段日子,她每回听见妈妈的哭声,都会走过去紧紧抱住妈妈,试图给予其力量,但随着时间过去,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有限,几乎没什么用。
又或许干脆让妈妈痛快地哭出来,反而能好受很多。
楚荟菱坐在沙发上,捂着嘴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转头一看女儿站在厨房里煮面。
十分钟后,栗珵净陆续端着两碗清汤挂面出来,连同筷子摆放在沙发前的玻璃几时,楚荟菱停止了哭泣,没有什么表情。
我饿了,得吃了。栗珵净坐在妈妈身边,拿起筷子去夹挂面上的荷包蛋,我知道你还没吃早餐,赶紧吃吧。
我吃不下。楚荟菱颤抖着声音,我三点就醒了,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栗珵净没说话。
我整个人难受到现在。楚荟菱说。
栗珵净放下筷子,把手按在妈妈的肩膀上,努力挤出了一句话: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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