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的。
他却不以为然,状似无辜地看向剩下的一半雀儿糖。
清隽的眉眼于盈盈花灯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眼神润泽,亦如这凡间尘世里鲜活的少年人。
她直截了当地没了翅膀的雀儿糖塞进他手中,我不要了,给你吧。
末了,她还不甘心地强调了一遍:这是我排了许久的才等到的。
他眉眼温和了许多,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觉得新奇。
这是少有的,真实的,鲜活的她,自从来到这里,体内藏有封魂锁的她便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般动人的情绪。
而现在,哪怕是少有的施舍,也让他心中的余烬像是燃起了,想要看见更多
她的悲欢喜乐,她的嬉笑怒骂,无论是往日在天岚宗藏玉峰内眉欢眼笑的她,还是面前提着兔子灯委屈嗔怒的她。
亦或是梦中于他身下衣衫尽褪低声哭泣的她,他都想要据为己有。
他掩去眼底汹涌着的暗色,不自觉靠近一步。
想起方才那男子的模样。
姑娘家似乎都喜欢这种温柔的男子,他虽不解,却也能装出这般模样。
他唇角微微上抬,眉目舒展开来,化作一抹温柔的笑:那我赔你一个?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随后强调道:这个要排很久很久。
嗯。他微微颔首。
裴娇半信半疑,随后便领着他去到吹糖人的小铺。
里头蔓延而出的队伍排着的大多数都是个头不高的萝卜丁和身姿纤弱的姑娘与妇人。
顾景尧一站进去,显得扎眼的很。
糖炒栗子油光锃亮百里飘香,纸扎的灯笼化作一片萤火的海洋。
摊上的手艺人雕刻着举着荷叶的磨喝乐,栩栩如生,恍若缩小的人间百态。
自从师父死后,她许久未曾这么轻松过,恍若在此刻的人间烟火中忘记心中的遗憾与仇恨。
其实裴娇并不向往长生与力量,比起为了虚无缥缈的追求,她更想好好地过自己的人生。
她的愿望只是吃饱穿暖,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就会无比满足。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若是不变得强大,就无法保全自己,更无法守护自己所爱之人。
走走停停间,裴娇发觉竟还有成群的绣娘围坐在一起,以五彩丝线穿针引线,穿的亦然是七孔或者九尾针,这应当也是传承乞巧的习俗。
她想着自己为了灵石答应顾景尧绣的锦囊还是个苦恼烦心事,便想着从这儿取取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