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李休宁身畔的少女眼神一颤,干嚎了几声。
姜姜连翻了两个白眼,她趁着药还是热的,打算先喂李休宁喝一点。
黑褐药汁色泽浓郁至极,漫出一股苦涩味道,不知当中加了什么,月书只嗅到一点儿,就干呕了几下。
姜姜见状,却是故意洒出一点来。
外面走过一遭,药汁到底还是热烫的,溅到手背上,月书猛缩回手,神态惊恐。
胖乎乎的丫鬟轻轻吹着汤匙里的药汁,嘴里埋怨道:你不听话,连累小相公到这副境地,被烫了还死赖着不走,没傻的时候肯定是个人精。
头发散乱的小傻子捂着口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
哭哭哭,省着点,咱们小相公都晕死过去了 ,你哭给我看?
姜姜说话不客气,整个大院子里就她一个丫鬟,她杂事干多了脾气也大,以至于嗓门粗哑,一句平常话都能让人听出骂人的味道。
东菱望着她发笑。
死猴子!你笑什么笑?喝了迷魂汤?昏头昏脑!
姜姜皱起粗眉,汤匙重重碰到了碗沿,药汁又迸出一点,月书头晕脑胀,钻到了被褥里。
她手臂压到了李休宁的背上,嘴里鸭鸭没说完,忽就挨了一巴掌,手背都被打红了。
果然是个傻子,这儿是你能碰的吗?!
月书茫然点头,随后紧抱着李休宁,像是狗叼住了它的骨头。
东菱一旁劝道:她都是个傻子了,打她做什么,等会我把小相公挪开,你将人搬走。
正说着,李休宁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小仆忙跪在床边查看。
病中的少年人极为虚弱,他努力睁开眼,如雾弥漫的眼前两道影子。
东菱,让姜姜回去歇息。李休宁声音极弱,须得凑近才能听清。
等到东菱将话复述出来,姜姜当即怀疑道:你听清楚了?
小仆无奈道:千真万确,你这脾气,就跟爆竹似的,小相公都烦你。
姜姜指着他身后的傻子姑娘,还要说话,却见李休宁冷冷望着她,嘴里吐出两字,字音模糊,但观口型,却是极为明显。
他让她出去。
意识勉强聚起一线,李休宁眼里的景物很快又溃散。
屋里药味不散,他轻轻闭上眼,在黑暗里摸索到了一截纤细的腕子。
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如今方寸之间,他呼吸沉重,一面小心握着她的手,一面安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