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去?先生知道为何被抓吗?”卫央疑惑的问道。
吕安摇头,“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但既然是需要人,那么多半是所谓的实验吧,网轩存在的意义就是实验,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组织,这是我猜的,现在网轩的据点也没有,具体的原因可能也找不到了,如果那个胡府能找到尸骨,那么就断定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番话给了卫央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卫央明白了这话,“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胡府找找有没有尸骨?这样的话江天所谓的论点就不攻自破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不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可能找不到尸骨,自然也不能证明这个胡府就是网轩的据点,因为你没有证据,而且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昨晚的事情上,想要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很难,这就是现在你和江天的差距。”吕安直接泼了一盆冷水。
卫央听了便是极其的生气,连续冷哼了好几声,之后才心有不甘的开口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看着别人说谎,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呀!”
吕安直接笑了起来,“什么是谎言?世上所有人都觉得那是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是假的,那么你说出来的真话才是假的,因为没人相信你说的话。”
卫央眉头一皱,有点诧异的看着吕安。
“所以这个世上不必在乎那么多真真假假,因为有人能将真的变成假的,同时也能将假的变成真的!这就是现在的世道,那么你在其中应该选择如何自处呢?”
吕安适时的一波反问。
卫央整个表情都是拧紧的,没有任何的震惊,眼中只有止不住的茫然。
犹豫了许久之后,卫央才算是唉声叹气的问道:“先生,这个世道当真是如此吗?难道连真话都没有吗?”
“也是有的,只不过所谓的真话并不是诚实人说的,而是胜利者说的。”
“江天现在就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发表了这番话,而且你还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假话也就成了真话,而你所知道的事情也就成了假的。”
吕安轻描淡写的将生活的真实告知给了卫央。
卫央如同麻木了一样的呆坐在了椅子上,久久都没有反应回来,一个人默默的在那里品起了茶。
吕安也没有去打扰卫央的沉思,对于一个对世界充满美好愿景的人,如今听到了这么一个现实的问题,这必然会让卫央陷入难以选择的问题。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这种极其现实的问题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自然僵直在了原地,想不明白这所谓的问题所在?
吕安自顾自的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张国飞已经来找过两次了,看来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禀报。
吕安随即出门和他沟通了起来。
“说吧,什么事情!”
张国飞急急忙忙的说道:“阁主,昨天死的那些人基本都已经查清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谍子,但其中也包含了各个家族招揽到的人,同时也包括了我们宁安阁的人。”
“也有我们的人?”吕安有点诧异的反问道。
“嗯,有两个,都是干了好几年的老人了,今天到现在都没有来,一看才发生他们昨夜也没了,现在听说江天还打算秋后算账,扩大范围,将有关联的家族势力一个一个严查起来,将清洗的程度再一次的加深,塞北城现在直接变得人心惶惶了起来。”张国飞异常紧张的说道。
“这么说已经开始杀鸡儆猴了?”吕安又问了一句。
张国飞点头,“刚刚前不久一个名为乾源亭的小组织被连根拔起,所有人都被关了起来,又反抗的当场斩杀。”
“这个乾源亭是干嘛的?也是谍子吗?”吕安有点疑问。
“算不上是所谓的谍子,他们和我们宁安阁类似,也算是一个小有名字的组织,也是贩卖东西的,比较杂,什么都有卖的,只能说是遭了无妄之灾了。”张国飞回道。
吕安微微一笑,“模仿我们?还能早到无妄之灾,那说明这个乾源亭多半是大汉弄得吧?”
这么一提醒,张国飞突然咯噔了一下,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阁主提醒的是,他们的确是大汉的人!这么说现在塞北打算将大汉之人全部驱逐出去?算是一次动真格的清洗!”
“嗯,如果出发点是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需要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吕安嘱咐道。
张国飞突然傻笑了起来,“其实有阁主在,江天再怎么过分,他肯定也不会动我们的。”
吕安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在塞北城呢?那你该如何?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不能将意外当成常态,你们也要有自己的应急手段。”
被这么一批评,张国飞刚刚的小窃喜一下子就没有了,脸还红了起来。
“阁主说的是,的确是我想差了。”张国飞连忙认错。
“嗯,还有什么事情吗?”吕安对文了一句。
张国飞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阁主,今晚的晚宴需要准备点什么?”
提到这个,吕安便是沉默了一下,最后决定以最家常的方式来进行,不需要过多的其他,也可称之为属于两个人的家宴。
对于这样的安排,张国飞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因为这很符合吕安的风格,同时也挺符合江天的风格。
在塞北这么多年,江天的风气和习惯他也算是听说过,从未有过奢华的形式,不管是吃还是穿亦或者是住行,江天表现出来的都是一个极其朴素的方式。
这是江天让所有人都敬佩的地方,至少在这一点上,江天从未让人有过诟病。
所以对于吕安的这个决定,张国飞还是很认同的,立马退了出去,便是开始准备晚宴。
两人聊完之后,吕安便是看向了一旁还在发呆的卫央,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权谋者和理想派的对撞。
最终站在顶峰的八成还是权谋者,这既然现在的悲哀,又是曾经的一种复辟。
不过对于盲目的理想派来说,想要达成所谓的理想,并不是只靠满腔的热血,或者只靠这一嘴的愿景便能实现的。
最终想要实现心中的理想,往往需要的是手中的拳头以及底下有足够多的人,这才是最直接的手段。
这是吕安对于所谓的庙堂的看法,同样也是不想参与进去的原因。
随波逐流的水,想要做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开始逐流,那么未来必将被同化。
除非变成一颗顽固不化的石头,那么终究会被落下,变成所谓的异类。
而异类的存在便是一个问题。
异类是被所有人都会唾弃的存在。
即便这个异类是一个满怀仁者之心的圣人。
倒头来终究会变成一个与世间凡物所相驳的异类。
这种人往往不会存在太久,往往都会被所谓的正常人给泯灭!
“过分优秀的人同样也差不多,容易被人当成怪物!”吕安小声嘀咕了一声,之后便是联想到了自己。
看着卫央发呆失神的模样,他突然有种默默的感慨。
走到卫央身边,轻轻拍了拍卫央的肩膀,“别想了,这个世界和你心中的世界本来就不一样,你之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以美好的姿态展现在你眼前,其实与美好相对应的不美好,这种事情要多得多!所以先好好适应这种生活吧。”
卫央抬起了厚重的眼皮,露出了一种极其难言的苦笑。
“先生所言极是,我之前就已经了解过这种事情,但是很少会去沉思静想,现在这么一想实在有点让人无力。”卫央很是感慨的笑道。
吕安再次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的愿景和所有人的也不一样,所以你不应该和其他人类比,好好过好自己就行了。”
卫央点头,嗯了一声,但是之前那一幕对他的感触实在是太强了,强的让他有点难以自处,所谓的对错都是相对立的,并不是真的就是对的,假的就是错的,往往两者都是在变通中进行的。
卫央想不明白的便是这点,为什么好端端是假的到头来却是对的?
明明是真的事情偏偏变成了假的,而且还是错的!
这里面的转变难道真的只需要一个人一句话而已吗?
卫央对于权力的理解在这一刻到达了新的高度,他之前从未追求过所谓的权利,这一次,他对权利好像有了一点小小的心动!
如果他也和江天一样,那么他心中所想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就能成了?
只可惜现在暂时有点不可能!
“我不知道你现在想到哪一步了?但是我劝你别想的过激,同样的也别想的那么远,你和别人不一样,和江天更不一样,江天现在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逍遥阁和宁政,这是他能如此做的前提,你和他相比还差点远。”吕安见卫央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赶紧出声提醒道。
卫央点了点头,长吸了一口气,“先生,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你提到的,我还需要好好的去思量一下,我先走了!”
吕安轻轻拍了拍卫央的肩膀,“嗯,回去斟酌一下看,即便面前有选择,也要多考虑一下。”
卫央嗯了一声,之后便是木愣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