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头的天寒地冻不同,钟粹宫内是另一番奢华风景,地龙整日暖着,兽首金炉里氲出几缕白烟,一派暖和馨香。
殿内,数位太侍宫女敛眉屏息,半分声响也不敢出。
王贵妃斜靠在软塌上,她方过而立之年不久,一张保养得当的脸面艳丽无双,华美的宫装精致,通身上下贵不可言。她手上握着个金线织锦手炉,冷冷地盯着地上跪着的李元朗。
“废物!”
手炉随之掷出,闷声一响,摔在李元朗头上。
力道并不轻,李元朗登时被热水泼得满脸,他不敢闪躲,只立马俯首:
“母妃息怒!”
“息怒?叫本宫如何不怒,这后宫快没本宫的位置了!本宫悉心养你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一条狗来得有用!”
李元朗眸中闪过一丝隐忍,声色却是愈发谦卑,
“孩儿无能,叫母妃失望了,要打要罚但凭母妃一句话,只望母妃垂怜孩儿,莫要气坏了身子,切切保重,孩儿便是死也甘愿了。”
如此伏低做小倒是抚平了不少王贵妃心中的怒火,她深吸一口气,叱道:
“秋选还不足俩月,倘若那镇北侯被李元乾得了先机,你也别叫本宫母妃了。”
“孩儿谨记!”
李元朗吞了吞口水,拿袖子拭去额上的水渍,笑着道:“前些日,江南总督府又新进了些太平血燕,孩儿想着母妃素日里劳累,合该补补,昨日特特去内务府叮嘱了,务必留着最好的那一尖给母妃,这会儿正叫月香煨着呢,母妃不若尝尝?”
王贵妃冷笑一声:“算你有点良心,起来吧。”
李元朗喏了一声,恭顺站起,垂手走到王贵妃身后,为之揉按颞颥,似乎全然无方才那一番风波一般。
他自小讨好王朝鸾,知她素来有头疾,便悉心学这揉穴之法,经年累月,也竟得一手的好本事,果然,片刻功夫,王贵妃微阖双目,微垂的唇角放松不少。
“若不是你这孩子知趣,办事也颇得几分利索,岂能有今日?瞧瞧西宫那位,也便知道本宫待你着实不薄。”
李元朗陪着笑,声音愈发温顺:“母妃素来待孩儿如亲出,只怕是亲娘也比不了,如此大恩孩儿自是铭记在心。”
王贵妃嘴角一扯,斜睨他一眼:“今日也莫怪本宫火气大,只你四弟素日无心眼,本宫自要替他担着,你作为兄长,自也要多担待些,若半分忙帮不上,本宫这殿堂,又岂能养些不中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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