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子夜,万物俱籁,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空荡荡的青石板道上,只有七八个随行骑着大马,护送一辆挂着广安王府府灯的马车前行。
猊烈掣着缰绳与马车并行,时不时往那紧闭的车窗看了一眼。
很快,那靛蓝轿帷重重一掀,一张带着几分薄怒的雪白的脸露了出来,朝着眼前默默策马的青年冷声道:“上来。”
猊烈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将缰绳往车轴上一扣,借力跳上了马车。
刚掀开轿帷,一股淡淡的冷香扑鼻而来,猊烈的呼吸便重了几分。
这样清淡的冷香,他如今可以随意地闻,若是在床榻间,这香气便浓郁了几分,他可以肆意地一寸寸地流连,他总会推着他的脑袋,呜呜咽咽地推他,可他从来不会停,他兴奋地像只野兽般占据着那只有他窥过的美丽圣地,直至纠缠出淅淅沥沥、幽喑香甜的泉水,他饥渴又迫切地吞咽,然后像只被驯服的凶兽一般蜷缩在他身边,将人紧紧环在怀里。
他以为这已是最极致了。
耳边依旧是那人恼怒责备他的声音,他一概都听不到了,他心里乱哄哄热腾腾的,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莽撞,可他忍不住,更不想在众人面前解释他暴怒的缘由——雅房的所见击碎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燥哄哄地再也容不得旁人对他有半分的亵渎与窥探,一丁点都不允许。
谁也无法体会到他内心那股干涸到焦裂的痛觉。
他喉结动了动,看向对方那张扰他心动他魄的昳丽的脸。
他的菩萨,只有他能解救他。
李元悯哪里知道他内心的激荡,只一想起方才那局面,忍不住生气:“你跟这些人较什么劲!”
车厢里暗乎乎的,他看不清猊烈眼中的波涛暗涌。
兀自叹气:“这般忍不住气,还当是十岁的时候么?”
当下便有些絮絮叨叨:“那些话他们敢当着我的面说么?瞧瞧方才那魏参领的模样,不过一色厉内荏的小人,背后说便让人说了,你跟他们计较什么,难不成你还能管得住天下人的嘴?平白弄出来这一场风波……”
猊烈突然道:“我看见了。”
李元悯一时被他弄糊涂了,“什么看见了……你到底听没听——”
猊烈猛然逼近了去,将人卡在双臂间,眼神黑得可怕。
“雅房里面,我看见了。”
李元悯心间重重地一跳,窒息似的吞了吞口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了。
他只能推着他的胸膛,全然无方才那个广安王高高在上训人的样子,他轻轻的,又可怜地:“阿烈……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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