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要害
坪县的夜,比起北平要静谧得多,也寒凉得多。
岑牧野躺在那张曾和麓鸣儿同寝过的雕花木床上,右眼频跳,心乱如麻,毫无一丝睡意。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披了一件外衣起身。
“爷……这三更半夜的,您干嘛去啊?”睡在外屋的阿星,听到动静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你睡你的,我去打个电话。”岑牧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便要推门出去。
“爷,您别去了。”阿星闻言坐起身来,“下午我想用电话的时候,听正院扫洒的冬儿说,家里的电话老爷早就命人给卸了。”
“卸了?为何卸了?”岑牧野皱着眉,又走了回来。
阿星挠了挠头,“说是什么无用之物,搅人清净。”
岑牧野轻叹了一声,“顽固不化,真是顽固不化……”
他揉捏着眉心,只得无奈地躺回床上。
“爷,这会儿太太肯定也是睡下了,您现下要是冷不丁的一通电话回去,指不定得被骂成什么样呢!”阿星偷笑着钻进被窝。
“你何曾见她骂过我了!”岑牧野抓起地上的一只皮鞋就冲他丢了过去!
“哎呦——”阿星忙用被子捂住脑袋,大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爷,明儿早早地办完了事儿,我先拉您去电话局打电话去啊!您可别再折腾我了!赶了一天的路,我都快困死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岑牧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卷了被子,背过了身去。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岑牧野从未像今夜这般着急地盼过天明。早知这样,还不如把她也带来,总好过自己在这冷飕飕的被窝里抓心挠肝。
岑牧野的手,在她睡过的地方来回摩挲,脑中已将两人所有的过往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
天气晴和,淡云高远。叽喳的喜鹊站立枝头,像是将有好事发生的兆头。
“砚之啊,我看这事儿准能成!”吴齐生笑眯眯地指了指树上的喜鹊。
傅砚之看了一眼,淡然笑笑,“我倒不太希望能成。”
吴齐生听了纳闷起来,“嘿,我说!你把我哄到这穷乡僻壤来,却不希望这事儿能成,是何道理?”
吴齐生连声追问,傅砚之却掸了掸银灰色的长衫,兀自走进了岑家的大门。
两人报上了名讳,奉命等在门口的小厮便领着他们进去。
二人被一路领进正堂,一眼便望见了高高坐在主位上的岑青山,以及坐在他下首的岑牧野。
岑牧野起身相迎,二人亦是恭敬地作揖行礼。
主位上的岑青山看起来精神矍铄,健谈且和蔼。对于来客提出的请求,他也表示很乐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