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宿把剪刀扔到一边,阿银要为他上药,周宿挡开,随意慵懒地拿出药粉洒在手心里,当然是极疼的,阿银看到他额头冒出汗,以及明显紧绷的身体。
我做这些不是要她知道。淡淡的语气,他没有多瞧伤口,抓来纱布随意地缠紧,阿银看着他粗鲁的动作,莫名也觉得疼痛。
他大概有些明白周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用这种极端而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惩罚他的不忠和不贞。
我这样子不能为她做饭了,所以叫你来。周宿把纱布打个死结,苍白着脸,面无表情地重新拿起书看。
我教你,就做她最喜欢的酥红豆。
阿银点了点头,忍不住看向他手里那本兰亭集,因为周宿随时随地捧着看,连他都会背一些。
阿银明白他不是执着书,而是执着他得不到的那个人,想到这次来的目的,阿银犹豫不决,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薛林让他带来的消息,对先生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周宿哪能看不出来:从昨天开始,你就在欲言又止。
阿银呐呐地张了张嘴,又低下头。
周宿没有催,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能让阿银犹豫不决的事,八成和叶青尧有关。他不动声色,捏书本的手却慢慢变紧,牵动伤口,疼到了心里去。
薛薛先生让我告诉您
阿银飞快抬眼偷瞄周宿越来越苍冷的侧脸,叶坤道是老爷子的女儿,也就是
他狠狠闭眼,一鼓作气:您的小姑姑!
将将才包扎好的手因为错误而粗鲁的用力方式再次出血,血渗透出纱布,渲染了兰亭集序宣纸。
好一会儿,阿银都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好奇睁开眼,瞧见周宿格外平静的脸,平静得充满阴霾死气。
阿银愣了愣。
先生?
周宿慢悠悠撩起眼瞧来,漫不经心笑了笑:没有跟别人说过吧。
他问话轻飘飘,竟有些诡异的温和在里头,阿银感觉毛骨悚然,立刻摇头:没有!我谁也不敢说!
那就好。周宿摸摸他的头,手心里的血擦在他头发上,还是那般温和的目光,却没来由叫人心里发毛。
阿银不敢躲,总觉得露怯的话,头上这只手下一秒就会把自己脖子拧断。
周宿血淋淋的手移到阿银脸上,轻拍了拍:走吧,去厨房给她做酥红豆。
阿银慌忙抓住他衣服:可是先生
他吞吞唾沫,鼓足勇气艰难开口:她是您长辈,您不应该
长辈又如何?周宿挑高细长眉,笑时风流倜傥,邪气横生,他的容貌与气质因为久病慢慢形成一股妖异的俊佞,犹如一朵盛开得妖冶的曼陀罗花,充满危险阴郁气息。
他笑着丢开书,拽着阿银懒洋洋站起来,轻声但不容置疑。
我会爱小姑姑,也会孝顺她。
我要的人没有任何身份,只是叶青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