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轻装简行，不过半月的时间嬴泗就已经返回楚地再次见到了泱芈。他拿出那枚染血的楚君令，道：“朕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该轮到你了。”

泱芈看着有些恍神，又似惊讶，她拿起楚君令细细打量，可看在嬴泗的眼中倒更像是发愣走神。

“芈稷一死，楚地的兵马朕已让朕的将领照看，不降者一律诛杀。他们是生是死现在可就看你的了。”

泱芈缓缓勾了唇角，她收起信令，言辞中不乏讥讽：“陛下如此看重泱芈，可真是叫泱芈受宠若惊。陛下放心，待我回城继任楚君，自然会让楚地的百姓归顺于王都。”

“是朕不曾与你说清楚么？”嬴泗垂眸饮了口清茶，“芈稷之后，楚地不会再有任何封君。朕会将楚地拆分划郡，受王都直接管辖，你们熊氏可以选出一人入王都为官，更重要的，是接受朕安排的郡守。这会儿应当已经有人将朕的旨意传达给你们熊氏宗亲，你要做的便是劝他们心甘情愿地同意。否则，朕不介意让姬蘅成为这片土地的最高掌控者。”

幢幢的灯影中，泱芈眼中的错愕一点点隐没，连着即将爆发的恼怒都一并消失不见。

突然之间，她仿佛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如果她事先能知道这一切换来的只有芈稷的一条命，那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么？没有了楚君之位，她对芈稷的怨与恨还能剩下什么？她真的赢了吗？

可芈稷已死，她再没有找到答案的可能了。

“陛下这样贪心，就不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一切吗？”泱芈问道，似乎是觉得不够，又补充道，“毕竟穆公那样的人物都能被人毒杀了去，你就不怕我也在这茶里下毒？”

嬴泗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没了芈稷，你还能对它狠得下心吗？”

泱芈失笑，唇边眼底都是自嘲。

“我听闻是姜后杀了成公，还当街向陛下邀宠，陛下就不怕得了昏君之名让天下的百姓都生出民怨？纵然陛下有血凤凰，也不可能屠尽天下臣民。”

嬴泗起身，垂眸间淡淡的一瞥，漠然睥睨，泱芈瞧了一时恍惚，只觉像极了曾经的嬴渠。再回神，她浑身都泛起冷意。

“朕死都死过，还会惧这区区昏君之名？更何况，这百姓只要吃饱喝足，又有几人会在乎是谁坐在那朝堂王座上？”

嬴泗向外离开，而泱芈无言以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