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你一个人生的出来吗？”

他短暂停顿的这一瞬，芈煊便自己去抱了汤勺啃，芈稷不得不再次低头去照顾，又道：“芈煊会留在这太尉府，哪儿都不去。你可以来探望他，但也仅限于府里，我不可能让你带走他。”

泱芈没有浪费口舌与他争执，直接道：“今晚我要带着他休息。”

芈稷复又抬眸，长长的眼睫划过细微的弧线，眸光意味不明，良久之后方应下一声好。

泱芈就这么在太尉府里住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提起其他，白日里泱芈便同乳娘一道照顾芈煊，待芈稷入暮归来一起用了晚膳后，再由他带走芈煊。

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直到……王阙里的内侍带来了数张女子小像。

“这位是太尉府里掌事的吧？”打头的内侍极为热情，一见泱芈抱着孩子便风风火火地上前，拢着她寒暄，“我们陛下啊，对太尉大人可上心了！近几日为了大人的亲事，可没少和齐国夫人商议呢。王都里几个世家的适龄少女都梳理了个遍，陛下和夫人几番争执，才最终定下了这几个人选。”

内侍将小像一把朝泱芈塞过来，见她抱着孩子不便又转给旁边的乳娘，继续道：“陛下给大人挑的这些，相貌学识可都没得说，个个都顶好，你可一定要将陛下的意思好好给大人转达！陛下也是为了他好啊，虽说大人现在拿捏着城防营，但他毕竟是出自楚地，搁旁人眼中他就是楚地的象征，他拿走了旁人的权，王都里这些世家贵胄哪能乐意呢？往后但凡楚地生出个什么动乱麻烦，旁人都会算成是他的。你可别嫌我多嘴啊，我听闻大人在楚地也是不乐意的，还是陛下保了他一命呢！不如就照着陛下的意思和王都世家联姻，这样别说公输再动不了他，以大人的能耐，往后谁也动不了他，多好？大人站稳了，小公子过得也更舒坦不是？”

“你真得好好劝他啊！”内侍再三叮嘱，离开前还塞了个小小的金坠子到芈煊手里，“这是夫人给小公子的见礼，说先少着点，等以后大人带了小公子进宫再赏。”

从头到尾，泱芈一句也插不进去，直到最后方得了机会开口。可该说些什么，她却是不知，好在这来宣了帝意的内侍也不需她回答，一番交代完便离开了。

乳娘拿着那些小像无措：“夫人……这些该怎么处理？”

“你带着芈煊，我先瞧瞧。”泱芈将孩子交给乳娘，自己接过了那一沓小像，“坠子收好，别让他塞嘴里了。”

乳娘点头应下，泱芈便拿着东西走了。

芈稷这一日回来时，照常先回自己屋子去更衣。然而刚踏进院子，他便瞧见了泱芈。

她正抱着芈煊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以母乳喂养。暖黄色的暮光下，她半边肩膀都裸露在外，还有胸前的大片雪肤。

此前虽有乳娘，但芈稷很早就开始给芈煊喂一些其他可用的吃食，所以他一贯也不挑，细算下来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让乳娘喂养了。如今乍然看见泱芈也这样喂养，芈稷在停顿一瞬后便上前将孩子给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他还没饱呢。”泱芈气急，伸手便要抢。

芈稷却并不答她，直接转身离开，命人找来乳娘将芈煊暂时地带离。

再回到院子里，芈稷见她还在，便捉了她的手腕将人拖进屋中。

“你干什么？”泱芈同他推搡着，挣扎抗拒的同时又不免生出几分心虚害怕，近来两人间的平静都快让她忘了他有多敏锐。

芈稷将人扔上榻，又欺身跪了上去。

“你怨我恨我，我都理解，哪怕你拿我的命同陛下做交易，我也能接受。胜败输赢，本就是不择手段，你想让我死，我没什么好怨的，而我也得了更好机会，所以我离开楚地，远离你的一切。但这个孩子，他不能成为你利用的手段。真想让我死，你大可直接动手。”

泱芈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是存了心思利用芈煊，可她想的不是让他死。

他塞了把匕首到她手中。

泱芈忽觉无力，恍然发现她与他，当真是死结无解。

“你松开，我会走的。芈煊我也不会动，你放心。”

半晌不见他退开，泱芈方转回目光，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双唇便被他堵住。未及细想，她只是下意识避让，却叫他拿了匕首将衣衫割开。

泱芈顿了一瞬，随即展臂抱住他，双腿打开，主动朝他贴近。

“哥哥……”

到了次日，芮姜方与嬴泗聊起这事来。

“陛下的打算成了吗？”

嬴泗反问：“若是不成，以芈稷的性子今日一早还能不来让朕断了心思？”

“看来陛下这作媒的手段不错。”芮姜伏在他肩头笑道，“可为什么是泱芈？我倒觉得，让芈稷同王都世家联姻也未尝不可。”

嬴泗批好一本奏疏合上：“他芈稷在王都退无可退，于朕方是利处。何况他能同泱芈纠缠这些年，未必没有情，合了他的心意让他感激于朕，一石二鸟，不好吗？”

“陛下就不怕他再同楚军联合一块儿？届时他手里的兵可就太多了。”

嬴泗停顿，俊眉微蹙：“这世间已没有楚军，普天之下，还有何人不是朕的子民朕的兵马，又何惧之有？”

芮姜早已熟悉他这样的神色，连忙直起身子上前，端了温水给他。

“又难受了吗？伏阴已经去请宁渊了，我再叫人去催催。”

芮姜刚传了命令下去，伏阴便神色匆匆地出现。

“夫人，大祭司他……出了些状况，现在昏迷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