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黑夜中商震喃喃的问自己。

毫无疑问，刚才他看到了一个幻象。

而那个幻象是什么？

虽然，商震无法确定那个被瀛人屠杀的村子的地点，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村子就应当是高迁村——也就是被自己用祸水南移之计引来了瀛人给屠杀掉的那个村子！

商震一直在说服自己，虽然那个村子被瀛人给屠杀掉了，可是自己通过那个村子的被屠却救了更多的村子。

这个道理从逻辑上是完全说得通的，而商震也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

可是现在想来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个高迁村里的人，终究是因为自己而死，虽然他们是被瀛人杀的，可是自己却也背负了一份孽债。

如果那个村子不是高迁村而是自己曾经生活的峪口村，如果自己现在不是这个能打能杀的商震，而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那么自己就能允许有人把瀛人引进村来把自己的亲人杀死吗？

自己还会想着牺牲了一个峪口村，却救了更多的汉人人吗？

人皆同类，体会其悲。

若说那高迁村的人都被瀛人杀掉，而自己却在其中一点责任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商震已经不是那个曾经懵懂的少年了。

他曾经以为杀死所有侵入汉地的瀛人是自己今生最大的执念。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自己最大的执念就是不能见无辜的人受苦！

所以，在把祸水南移到高迁村的这件事上，商震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错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都不能入定！

去年他在和喜糖他们去杭州帮喜糖退亲的时候，那段时间他还是比较悠闲的。

在那段时间里，他看了大量的书，而这其中便也有修行的书。

汉人传承本就博大而精深，就像一部《道德经》也只屈屈五千言。

而后世解释《道德经》的书的字数呢，就别提是五万字了，就是五十万字都不止了，可依旧没有人能说的明白！

商震隐隐的已经觉察到《道德经》说的是什么。

那其中的一个道理就是，若想修成传说中的道，那么就必须放弃心中的执念。

大道无形本就是没有相对的概念的，没有善，没有恶，没有美没有丑，所谓的善恶美丑，那都是人后天给区分出来的。

商震倒也想着在日常生活中这么历练着来的，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他做不到眼看着那些无辜的汉人被瀛人杀死而无道于衷！

所以现在，也就是此刻他对那份善良的执念让他决定再次大开杀戒了！

因为他这回不用入定，也听到了瀛人前进的脚步声了，那些拿着火器的瀛人真回来了。

并且，那些瀛人所要行进的路线就离自己不远！

商震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

幻象中那个小女孩儿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依然还在。

那眼神中并没有对他的责备，也没有对他的质问，可却偏那么的让他心碎。

只因为那眼神——无辜！

而此时张震就在这种无辜的眼神的凝视下，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必须用自己的行为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所以他轻轻的拽出了自己的绣春刀，开始静静聆听那些瀛人的声音。

过了片刻商震再次确认瀛人距离自己也就是几十步的时候，他动了，他拿着刀哈着腰蹑手蹑脚地向边上绕去。

虽然他不能把这些瀛人全都杀掉，可那总是多杀一个是一个的。

多杀掉一个瀛人，可能这世上就少死了几个无辜的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