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审讯室,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坐着一名鬓发斑白的老妇人。
沟壑纵横的面颊上挟带两行泪痕,与细纹相接的眼角泛红,口鼻止不住抽噎。
「我也是b不得已的啊……你也不想想我为什麽这个年纪还在工作,还不是因为家里有个好赌的死鬼!欠了一屁股债,每天拿刀上门催讨,我能怎麽办啊!」
兰姐越说越伤心,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坐在对面的苏启祥於心不忍,抽了张卫生纸给她。
她举起颤抖的双手,笨拙地擤鼻子,碰撞的链条发出轻响。
苏启祥质问:「谁教唆你杀人的?债主吗?」
兰姐浅浅点头,继续用浓重的鼻音说:「他们知道我在医院上班,叫我找机会g掉一个叫傅佳佳的小女生,事情办成了,之前的债就一笔g消……我拿不稳刀,又不能造成太大的骚动。在医院工作久了,多多少少知道哪些东西很危险,所以……」
苏启祥眉头紧锁,忍不住打断:「所以你偷了高危险药物,让她无声无息地死去——阿姨,这是杀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但我能怎麽办?再还不出钱,我家那个死鬼就要被断手断脚了啊!怎麽办啊——」兰姐被他严厉的语气b出更多泪,哭得更歇斯底里,近乎是用尽全力在嘶吼。
当你有机会掌握两条生命,你会怎麽选择?要救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还是爱恨兼具的软烂家人?
这无疑是能崭露人性的二选一,而兰姐毫不迟疑选择後者,没为什麽,只因那点残存的爱,驱使她奋不顾身罔顾道德。
在单向玻璃的另一边,姜顗豫双手环x,面色严峻,眼底阴郁,沉重的目光落在兰姐身上。
在凯子看来,他们总队长依然是那张万年臭脸,但细心如他能看出对方脸上是大写的「我很不爽」,b平常更有暴戾之气,也不知原因为何。
凯子不由得好奇,但他更爱惜生命,不多做打探,贯彻孔子所言的克己复礼。
而那位臭脸王明白自己不爽的理由,但比起未完的私事,他选择把重心放在眼前这位年迈的老妇人身上。
姜顗豫对兰姐的哭喊视若无睹,启唇朝耳麦吩咐:「问她债主是谁。」
苏启祥得令,向兰姐问道:「你的债主是谁?见过吗?」
满腔子愤慨与委屈把兰姐变成一滩烂泥,她的脸埋在掌心里,孱弱的肩膀抖抖簌簌,暂且听不进人言也搭不上话。
苏启祥苦恼地挠了把後脑杓,头撇到单向玻璃,用无奈的目光无声求助。
自然是没有任何回应。
苏启祥只能认命单打独斗,他重重吁出口气,苦口婆心劝告:「阿姨,你犯的错不可能没有惩罚,你帮不帮我们,对你来说结果都一样,但对你先生来说就不同了。」
闻言,兰姐从掌心抬起狼狈憔悴的脸,呆望着苏启祥,待他後话。
「你不帮我,你先生是死路一条,那时候你刚好在坐牢,连帮他收屍都办不到。但如果你帮我,我们就有线索捉住他们,你先生还有机会生还。很简单的二选一,端看你怎麽选择。」
这番说词真让从进门就崩溃的兰姐开始冷静思考,沉寂须臾,她抹了把脸,用力吸了鼻子,作出她的选择。
「听我家老头都叫他龙先生,是个在地方很有权有势的人。我没见过他,每次来讨债的都是不同的人,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他……这样可以吗?」
姜顗豫在玻璃後方蹙起眉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