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殿中,皇子公主错列而落,上首皇帝强打精神却依旧难掩病容,岁数也就四十多,老的好像五六十。
身边陪坐的妃子风华绝代,容颜姣美。此等风姿,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九皇子的生母,老皇帝最为宠爱的愉贵妃。
娄无衣的目光稍稍停留一瞬,心下忽的想起城门口那随性皇子,不由冒出个念头,贵妃如此,那九皇子又该是何等相貌。
宴席用膳所置的玉碟都用上好的羊脂玉,更不用说桌上盛菜的琉璃盏,溢光透彩。
野鸡翻身成凤凰,短黑尾羽一朝变成亮红金翎,它得意的散开长羽,巴不得所有人看到它有如何美丽,却不知暗中早有猎手窥视。
老皇帝娄无衣心中哂笑。
这布置多少有些自乱阵脚。
几息思纣间,她已经走到殿中,作为臣下,该行的礼可不能少。
微臣拜见皇上。娄无衣本本分分的行了大礼,神色平静,一如传言所说那般温顺乖巧。
天启行礼需要双膝跪下,堪比给祖宗祭拜。
换做别人穿进这样的朝代,单论行礼都能被膈应死。
但娄无衣很会想,祭拜礼都是给死人跪的,反正老皇帝活不了多久,她就当是提前攒功德。
无衣快快平身。皇上挤出个满面慈爱的笑,招手让她上前几步。
娄无衣依言而动,没有抬头。
皇上哎了一声,神色怀念不已。
朕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个白面团子。一晃十几年过去,咱们无衣都长成大姑娘了。
皇上说着笑了起来,殿中也跟着响起善意的哄笑。
皇上见过臣?娄无衣把小姑娘的神态拿捏正好,微微抬头,眼睛水润润的看人,臣确实不记得这事了。
皇上又笑,你那时还小,当然不记得。
聊了会儿小时候的事,皇上表情更加亲近,又关心至极道,漠北离临朝千里之远,无衣此行辛苦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能来参加年宴已是莫大荣幸,圣恩浩荡,臣惶恐不得,何来辛苦之说。
皇上的关心并未让娄无衣言出其他。
而是面色更加恭敬,礼数更加周全,连话说的也滴水不漏,惹得一旁愉贵妃都抬眼瞧她。
九皇子城门失仪的事,早就传回宫里,皇上做好准备照单全收娄无衣来告状,却不想她只字不提。
实在叫人意外。
太子也不由得朝她看过来,念起城门口她说的那句话,敛目沉思,究竟是有心感叹,还是愚钝不知事。
这恒安王虽未及笄,也还没授爵,行事却极有分寸,言辞也极老练,比起朝中老臣不遑多让,怪不知那些怯懦不知事的传言又是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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