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回来了。”
她被他这声黏糊糊的“姐”给激到了,总觉得他看她的视线也黏糊糊的,像是某种阴冷滑腻的液体流过她全身。
“我帮你把行李搬上去。”
嘉文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
老人家见他们俩僵持不下,把拐杖往地上杵了杵,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帮你姐搬上去,生得人高马大的模样,却这样呆愣。”她嘴里这样说着,看着身高体壮的青年人,脸上却漾出了深深的皱褶。
嘉泽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老人家催促她赶紧上楼休息,她只得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上了楼。
到了三楼,嘉文跟他说:“行李给我,我自己带上去。”
男人稍稍侧身,跟她说:“都走到了这步,也差不了多远了,干脆走到底。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做事情总要有始有终。做绝了才能知道出路在哪。”
“不过是徒劳罢了,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没得到。”
“是吗?那就走到底咯,这样才能见分晓。嘉文,我们的性格其实有相通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两人到了四楼,她没有允许他进入她的房间。
“好了,拿来吧。你可以下去了。”
男人一手撑着门框,像一座山一样,站在门外看她,“我帮了你,你难道不会说一句谢谢吗?”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无论如何,我还是帮了。这是事实。”
“那是你作践自己,我提醒你了,得不到回应,也怨不得别人。”
嘉文说完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男人独自站在门口良久,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神情深邃莫测。
他抿唇微微一笑,慢慢下了楼。
几天之后,是那位小堂哥的结婚日子。
这一天刚好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不少孩子在外边玩雪仗。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和炮竹声,长长的迎亲队伍走了进来,玩雪的孩子们纷纷跑到门口,争先恐后嚷嚷着看新娘子。
嘉泽抱起了其中最小的萝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怎么样,现在看不看得到?”
男孩破涕为笑,拍着手掌,咿咿呀呀地对迎亲队伍指手画脚。
“新凉子,好康,好康!”
嘉泽察觉到一些异样,微微侧过头,就看到嘉文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枝下,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个头,双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只静静地朝这边看,眼睛黑黝黝的,没有任何波动。
正是黄昏,庭院外已经亮起了灯,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句诗: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灯火阑珊处,多么寂寥清冷的地方。
他心头一热,几乎要为她孤独的处境落泪,连忙放下了怀中的小萝卜头,往她那边跑去。
他怎么舍得让她落入这么寂寥的处境。
“怎么不进去?这里多冷!”他问。
“太吵了。”嘉文说着,视线越过了他身后,“他还在哭。”
嘉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个小萝卜头淹没在了人群中,因为看不到新娘子,扁扁嘴放声大哭起来,看样子颇有些滑稽。
“让他哭,哪有男人不落泪。”他轻轻哼了一声,从旁边摘下了几朵梅花,趁她不察插在她头上,“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男人嘛,都是要经过一番锤炼的。”他撇了撇嘴,不屑地冷哼,“小时候你对我那才叫狠,能放我在雪中哭几个小时都不眨眼,他现在这样子算什么……”
嘉文:“……”
那孩子被一个女人抱了起来,女人给他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瞬间他又破涕为笑了,搂着女人的脖子不肯撒手。
“喏,你看,这不就是吗?要不是我离开,他还得不到奶糖吃。祸兮福之所倚。”
嘉文:“……”
她早就发现,其实他够贱的。
嘴贱,性格也贱,有时候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光看表情就觉得很贱,让人有摁起来捶一顿的冲动。
或许,是因为她对他不好,所以产生了受虐倾向,所以……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种想法……很有道理。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
莫非他真的是字母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