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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只宝狐-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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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息了一天,等霍坚确定辛秘已经彻底好起来,他们才继续上路。

好在追兵并没有动静,他们似乎没敢大张旗鼓地搜索,可能是被霍坚那些障眼法骗过去了,也有可能是被后方的辛梓使了绊子,阻住了行动。

辛秘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她除了有些气喘腿软,基本没什么大碍。生病的时候太难受了没法在意,现在病好了,她又开始对自己的卫生状况不满意了。

以前是神,不会冷不会热,也不会出汗,干净的不得了,每天还会在温泉里泡一泡,由侍女悉心涂上润肤的膏脂。

而现在……不仅要冒着烈日迎着风沙赶路,满身大汗不说,连每日沐浴都成了奢望,她只能在路过干净水源的时候将自己的手脸脚洗干净。

一向在族里被金玉供养的神明哪里受得了?之前身后有追兵,情势紧急,她不好提,现在病也好了,霍坚都亲口说了没有被追踪了,那洗澡一事就迫切地提上了日程。

“如果你没办法帮我解决的话,我就只有去溪水里洗了。”她翘着下颌,几乎是用通知的语气告诉霍坚。

“大人不可。”男人少见地直接阻止她:“已经入秋,溪水寒凉,您受不住。”

“那怎么办?”辛秘拧眉,一直被她压了一路的娇纵脾气冒头了:“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当初为什么夸下海口说照顾好我?”

霍坚愣了一下,抿了抿发白干裂的嘴唇,狼狈地低下头去。

辛秘也安静了,有些不乐地咬唇。她倒不是特意想挖苦他,只是之前她病一好这人就退避叁舍,让她隐隐有些记仇,此时一急不防就这么发作了他。

她都不记得上次气急眼是什么时候了。

漫长无边际的岁月已经让她变成了温吞的湖泊,只是最近被人打扰,又泛起了波浪和涟漪。

她不懂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正分了神去纠结,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此处向西六里,应有一处天然硫磺水泽。”霍坚低着头,细细回忆着:“七年前我路过此地时,那里还建有附近贵人的别院汤池,只是此时不知泉水是否还在。”

这七年里,天灾人祸,纷争不断,五年前大雪,叁年前大旱,山川移位,河流改道,周围的城镇早已荒芜,至于那些富人,怕是早早逃去了安稳之处,汤池是否还在确实是无法打包票的事。

辛秘也懂,思索了一会地图,从那里去祁官镇并没有很绕路。

“那边会遇到埋伏么?”对运兵行军的事她并不了解,在这种紧要关头也从不赌气,该问就问。

霍坚摇了摇头:“此地荒芜,因为有硫磺泉不适合耕种,加之远离道路,应当不会有成气候的势力。”最多是一些流民,他并不畏惧。

“那就去吧。”辛秘拿了决定,有些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她都好久没有彻底地沐浴了,着实很想念辛氏老宅里属于她的那一处活水温泉。

六里地对霍坚来说也就十多分钟,但辛秘大病初愈,他不想让她劳碌,加上路况糟糕,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环水而生的植被。

辛秘即使化为人身,也还带着些狐狸的长处。

几乎是刚走上这片湿润的泥土,她就皱了皱鼻子:“……似乎隐约有些味道。”

霍坚是习武之人,感识本就灵敏,也闻到了:“应当是矿物的味道。”

天然的暖泉周围多有这种气味,辛秘那处池子也是有的,但给家中神明沐浴的地方当然不能那么刺鼻,因此是有人特意除去了味道的,她才没有印象。

路过了几处破败荒凉的院子,一个人也没有,显然逃荒去了,不要说细软,就连稍微名贵一些的木料都被掰了下来带走,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宏伟框架,昭示着这些庭院曾经的辉煌。

霍坚蹲下身子,将路边生长的阔叶草折断辨认了一下,再用手指抹一把泥土,细细闻了闻:“水还没干,只是改道了,应当是河道变动。”

辛秘对这些小技巧一无所知,干脆也不指手画脚,安安静静跟着他左走走右走走,像个乖巧的小尾巴。

没绕几步,他就停了。

“前面有人活动。”他指给辛秘看一处泥泞土地上的脚印,这脚印还很新鲜,粘着翠绿欲滴的草叶,显然今天之内才有人路过这里。

但这个鞋印能看出来不是官家或是军士的靴子,而是农人的草鞋鞋底,他不准备退避,但也没放下警惕,小心护着辛秘拨开树叶靠了过去。

这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庄园,也许修建起来的时候距离水塘还有一段距离,这个庄子没有做防水地基,此时暗泉改道,路面和花坛都被浸没在水里,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水腥气。

辛秘以袖掩鼻,微微皱着眉头,跨过杂乱掩映的树丛,听到了庄园角落里传来的人声。

“……贼老天,都入秋了,一场雨都不下。”苍老的男人恨恨地说着,伴随着无奈的长叹。

“反正无地可种,下不下雨又与你何干?”接着是年轻气盛的男人,不耐烦地打断老人的絮语。

“是啊,孟县也去了一伙强人,眼看着也要乱到桑洲了……”众人附和着。

霍坚和辛秘无声地立在树影之后,听了一会,这些难民们口中的消息多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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