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历史来说,这是一场风花雪月而已。
历史需要这一刻,也仅仅只是需要这一刻,这究竟是小凤仙的幸,或是不幸,已经不重要了。
滚滚长江都是水,小凤仙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滴,纵然晶莹剔透,又奈何?
有人如是说:跟谁一起做事决定了事情的性质。比如民初名妓小凤仙,她要是找一个民工,扫黄就扫走了;她找蔡锷,就流芳千古;她要是跟华盛顿,那就是国母。所以,不在于你接客不接客,不在于你干什么,关键在于跟谁做。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蔡锷与小凤仙悱恻缠绵的爱情就此开始。
梅兰芳的秘书许姬传在《许姬传七十年见闻录》中记录小凤仙数年后回忆这段时光说:“我那时常听他(蔡锷)讲些三国、水浒故事和做人的道理,又教我识字看书,我觉得这个人是正派的。我问他是否是革命党,并问革命党是怎么回事。他见我问得紧才告诉我,革命党就是反对皇帝。我们好不容易把皇帝打倒,扔在茅厕里,现在他又想从粪堆里爬上来”。
一个17岁连革命党都搞不清楚的青楼女子,却非要把革命这样伟大的字眼加在她的恋情上,这样或许伟大,却不真实。
最为广泛的记载是,蔡锷与小凤仙相识最初,蔡锷就挥毫为小凤仙写下两幅对联:
不信美人多薄命,从来侠女出风尘。
坊间传说小凤仙曾咬舌滴血,来表达对蔡锷的真心爱意。
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时欢。
据说蔡锷也曾委托朋友欲建宅院金屋藏娇,更是请曾朴来做迎娶小凤仙的媒人。
两人共驾一匹马车,爱情的脚步遍布京城周边的名胜古迹。
蔡锷的这些醉生梦死的做法一向被称之为用沉溺美色来麻痹袁世凯的耳目。
早些年的历史科教书中或影视作品中,往往将袁世凯描写成一个愚蠢的胖子,事实上,袁世凯不算一代豪杰,也至少是当之无愧的乱世枭雄。
蔡锷一代英雄,在袁世凯的控制下只能在小凤仙温暖的怀抱中消磨自己的雄心壮志。
蔡锷的原配夫人刘侠贞和蔡锷的母亲在和蔡锷吵闹无果后,黯然离京南下。
后人说这是蔡锷精心设计的苦肉计,将家人趁机送出虎口。
1915年11月(民国四年),在袁世凯即将登基前,蔡锷离开北京,到天津乘船前往日本。 在去日本的轮船上,蔡锷写信给友人,称:“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吾人今日处兹乱世,认定一事与道德良心均无悖逆,则应放胆做去,无所顾怯,所谓仁慈,又要痛快也。”
蔡锷留给小凤仙的,有说法是这样几句话:
“但愿他日能够偕老林泉,以偿夙愿!”
也有说是这样的话:“将来成功之日,必不相忘!”
但不论后人如何去杜撰去演绎这一段恋情,我们永远无法知道那一夜的真相,我们能知道的是,那一夜,小凤仙一辈子都没走出来。
1917年在北京观音寺,小凤仙以京城名妓的身份出现在一位徐姓省长做东的宴席上,与梅兰芳结下一面之缘。梅兰芳对小凤仙心怀敬重,曾说过这样的话:人家豁得出性命和袁世凯干,而我们只能在舞台上唱唱戏。据说那天的宴席上,梅兰芳主动向小凤仙敬酒。
小凤仙因为蔡锷,艳名红遍北京城,八大胡同的云吉班一时间挤满了渴望与小凤仙一夜缱绻的各色男人,意淫分享蔡锷的同靴之乐。
而蔡锷的旧部属下为维护蔡锷的清誉,也对小凤仙产生强烈的排斥。
小凤仙于是从八大胡同消失了。
关于蔡锷的离开,版本众多,说法不一。
陶菊隐的《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中记载:蔡锷借着与小凤仙乘车出游的机会溜到火车站,梁启超派人在车站接应。蔡锷混在三等车厢里,安然逃至天津。
小凤仙数年后对梅兰芳则是这么说的:云吉班的班主过生日,在酒席进行中,小凤仙陪着蔡锷借口出去给班主买生日礼物,蔡锷趁机离开。
这几年另有一种说法比较流行:
当时蔡锷患有咽喉病,袁世凯因此特批了蔡锷三个月去日本治疗的病假,据说在当时的政府公报中对此均有记载。
如果此说成立,那么,小凤仙情何以堪?
这就是历史。
时间会带来爱情,时间也可以证明爱情,时间更能够把爱情推翻。
1916年11月8日,蔡锷因医治无效,病逝于日本福冈,年仅34岁。
据记载,蔡锷临终前口授遗嘱,由蒋百里、石陶钧记录代呈中央政府:
1.愿我人民、政府协力一心,采有希望之积极政策;
2.意见多由于争权利。愿为民望者以道德爱国;
3.在川阵亡将士及出力人员,恳饰罗、戴两君(指在四川分别代理其职务的罗佩金、戴戡二人)核实呈请恤奖,以昭激励;
4.锷以短命,未克尽力民国,应行薄葬。
1917年4月12日,国民政府在湖南长沙岳麓山上为蔡锷举行了隆重的国葬仪式。
蔡锷是民国历史上的国葬第一人。
蔡锷原配夫人是刘侠贞,还有一位姨太太潘蕙英。
蔡锷在云南任都督时,刘侠贞在湖南邵阳老家照料蔡锷的母亲,蔡锷就在昆明娶了大家闺秀潘蕙英为姨太太。
潘蕙英在北京生了长子蔡端,后在昆明生了次子蔡永宁。
护国战争期间,蔡锷从前线给潘蕙英写过很多封信,有时一天写两封,信中称潘蕙英为“贤妹”,除了表达思念外,字里行间充满着平淡温馨的关切,以及对以后的憧憬。
而对小凤仙,蔡锷没有任何文字留言。
感情是一场戏,戏完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青楼女子或许可以消遣,却始终不是真正用情的对象。
佛说众生皆有痴毒。
友情客串的小凤仙,留下的却是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