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努力去安慰自己,不必太悲伤,太难过。可这些只是无聊的自欺欺人。说实在的,对于我们所爱的人,谁不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谁愿意她早早地离去呢。
第二天,终于挨到了下班。陆枫轻轻地走到外婆的病床前,只见外婆已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见他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努力地张开嘴,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陆枫凑近耳朵听着,不禁也欣喜地笑了。握住外婆伤痕累累的手,他只能暗暗地祈求。
母亲把外婆扶起来,斜靠在床上,毕竟整天一动不动地躺着,不利于血液畅通。此时外婆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当母亲又拿来一杯茶水让她润喉时,外婆茫然四望,呢喃道:“陆枫呢,在哪,让他先吃吧。”而后又如梦初醒般,“我这是在哪里?”
母亲看来是司空见惯了,笑着说:“陆枫,不要害怕,多陪陪外婆吧!”这时陪了大半天已经疲惫不堪的大舅起身道别,此时的外婆好象明白了什么,像个孩子似的也嚷着要回家。
母亲忙凑到外婆耳旁说:“你可不能走啊,还要在这里好好休养呢!”出门的时候,听见母亲和大舅低语,才知道外婆比以前更加神智不清了。
陆枫心如刀绞,静静地看着眼前越发削瘦的外婆,想不到就算变成如今这样,外婆还依然如此牵挂着他,就像小时候慈祥可亲的外婆呼唤着他回家吃饭一样,是那么的温暖如春,真希望能回到儿时,重温那份永恒不变的亲情。
寂静中,雨淅淅沥沥。那是春的泪珠,滴落在地上,泛起层层霜花。失去春的臂膀,失落在土地上。
“嘀,嘀,嘀”一串急促的声音,从1号床传来,那里躺着位病危的老人。他的家属忙叫来医生,看着氧气罐中的气泡直速上升,剧烈沸腾。
此时才发觉生命是如此渺小,渺小得只能依靠这小小的氧气罐。生命又是那么短暂,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生命已然轮回,日暮月圆的交替,世道又几经沧桑。
“啊爹,我走了,下午如果有空,我会再来看你。”循声望去,原来是3号床的一位老人正和儿子告别。老人轻轻地“哦”了一声,双手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久久不肯放手,像是牢牢抓住了自己的生命,那里仿佛包含了他全部的希望。
老人双眼噙着泪,一声不响,只是紧紧地握着,此时千言万语又怎能抵得过这无言的瞬间。然而,终于还是别了。
老人蜷缩在被窝里,身体瑟瑟发抖。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听人说,老人的儿女除了刚才那个,其余都没能来看望他,照料的人也是雇来的。
老人少小打拼,操劳一生,几多辛酸,有谁知晓,可到最后难道要孤身终老吗?难道上苍真是如此残忍,到死也没有一个亲人来相伴左右吗?
几天后,当陆枫急急来到外婆的病房,有不少人守护着,脸上带着凝重。外婆正挂着盐水,输着氧气。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沉沉睡着。陆枫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外婆爬满蚯蚓般的脸,那刺满针眼枯瘦如柴的手,心痛不已。可是外婆,不管你最终变得如何,我依然会陪在你身边,等着你的醒来。
1号床依然“嘀嘀嘀”响个不停,看来病人没什么起色。3号床来了位公证员,正根据老人的口述和其他资料做笔录。
老人所欠的医疗费已有几千元,如再不付清,将被强制驱逐出院。老人原本有上万的积累以备防老,却不料被后妻占用,而几个儿女又不甘心付医疗费,遂只好告上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