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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模拟惜别会告别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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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自己努力读书,考到专科光宗耀祖时,就可以让外婆过上好日子,有更多时间陪伴。迟了,外婆无法享受了。

以为自己还有很多年日跟外婆一起,却没有想到连最后的再见也来不及跟外婆说。

除了遗憾,更加抹不去的是心里面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无论莫翔如何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一切是不得已,这所有并非他所愿,这些事情的发生都情非得已,外婆应该不会责怪自己。

当一个人越努力地为自己找解释,越需要合理化自己的行为,那就表明,当事人内心里并不能够相信自己理智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内容。要不然何必这么努力地去说服自己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莫翔一直不敢碰触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一块,这一个黑箱子。他担心一旦打开来,所有阴暗、腐臭都会统统跑出来,被人一览无遗而令自己无地自容。他害怕面对自己,他害怕连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和不足。

他原以为自己一直把这阴暗面收藏的很好,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从丧失外婆的忧伤中走了出来。殊不知今天的这个场面,在他不设防的情况下,黑箱子的盖被掀开了。里面的腐臭,黑暗突然向他袭击,从四方八面笼罩过来。这一措手不及,让他没有时间思考,无法用“理智”处理,埋锁在心底里的各种情绪,一涌而上。

生命中未了之事(unfinishedbusiness)是人生命中的缺口,一个深坑,一个等待填补的洞。我们可以逃避不想它,不看它,不碰它,将其藏起来,扫入地毯下面,像鸵鸟将头藏在地下,眼不见为净。可是它却没有离开过,一直是心里面的一根刺。要面对吗?却需要很大的勇气,需要有人的接纳、信任和扶助。

这些生命中未了之事看起来是小事一桩,无关痛痒。但凡学习心理学和谘商辅导的都知道,这些小事就像鞋底内的小沙粒。有时你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有时你感到它在脚底令你感到不舒服;有时候它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敏感部位,刺得你痛入心扉。你可以迁就脚板的位置,让小沙粒不会刺得太痛,有时候成功,有时候移动的位置错误,变得更加的痛。

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可以处理这些小沙粒,可以让当事人面对这些生命中未了之事,画上句号。其中一个就是完形疗法中的空椅子(gestalttherapy)。

gestalt,格式塔这个德文的中文翻译是形状,完全形态。这心理疗法已经有大概一百年的历史,当中比较出名也常被使用的疗法是“空椅子”(emptychair)。研究也证实在某一些情况下,空椅子对于处理未了之事有相当好的成效。完形疗法创办人弗雷里克。皮尔斯(fritzperls),他与夫人萝拉(lauraperls)共同在1952年创立了纽约完形疗法学院,时至今日仍然在不断训练、栽培和推广。

自节决定选择用此疗法的考量是因为,完形疗法其中的一个理念认为,人应该活在当下,要将精神集中在当前的生活与感受中,而不要对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把过去没有妥当处理的问题带到今天的生活里面,结果就会造成今天种种的不快。此外,理论也认为过去生活中的某些心灵创伤和刺激所留下的不良情绪体验,如果残留心中,形成内心里面未完成的情结,则会影响人健康成长,无法积极面对生活。

对于莫翔的情况,此疗法应该是再适合不过了。

只不过我们的沈教授一贯不安牌理出牌,他把本来是用两张空椅子进行的“空椅子”疗法做了一些修正,竟然把陈嫂化装成跟莫翔外婆长相一模一样。老陈原来除了园艺了得,他也是一名化妆高手,或者你可以称其为易容术高手。自节把莫翔外婆晚年的照片交给了老陈,不需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将陈嫂化妆成有九成像莫翔的外婆。然后也稍微调动了图书室,放了一些的摆设,感觉中有点莫翔老家的氛围。

自节如此做,是因为他清楚了解学医的莫翔是非常理智的一个人,如果沿用传统的空椅子疗法,可能无法让他进入状态,觉察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他因此冒险一试,用这样的突击方式,来个措手不及,令莫翔无法启动自我防卫机制(selfdefencedmechanism),无法再一次逃脱,压抑情感。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尝试,拿捏不准就会弄巧反拙,令当事人受到伤害。为了万无一失,他花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做好预备功夫,让所有参与的人清楚明白过程中每一个细节的目的和用意。

自节不让莫翔有机会逃脱,向陈嫂打了个眼色,“翔仔,过来给外婆看看,外婆很想念你。”这是外婆的声音,绝对错不了。

似真而幻的情况下,莫翔已经分不清楚,认定对方就是外婆了。可能潜意识中他一直都想再见到外婆吧,也可能他一直期盼外婆的死不是事实,所以他已经失去平时的“理智”,推开身边扶持他的两个男人,跑过去抱着陈嫂,“外婆,外婆,我也很想念你。”

压抑多时的泪水,难过,不舍,再也无法控制的住了,哗啦哗啦哭了起来。所有在场的人已经被告知,这个关键时候不要去干扰莫翔,不必过去安慰他,不必递纸巾给他,就让他哭个痛快。这是为了避免任何的介入,包括安慰和递纸巾的动作会让莫翔“醒过来”,变得理智。

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眼泪鼻涕全都流干了,声音也沙哑了,眼睛红肿的让人看见心痛。莫翔好像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好像有不少外人在自己周围。他一意识到状况不对,马上从另一个空间回到了现实。缓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向大家道歉,“对不起,我失态了,不好意思。”大家都不作声,对着他点头微笑。

这个时候,小虎递过一片湿面巾,让莫翔擦干泪水,清洁一下已经变得一塌糊涂的脸。

“小翔,我们知道外婆去世后,你一直没有出现伤感或哭泣。也没有机会跟外婆正式道别。今天,我们让你有机会跟外婆saygoodbye好吗?”自节温柔的对莫翔建议。

这次,近距离看清楚,莫翔终于看到在他面前的这一位老人家是陈嫂,而不是那已经离世的外婆。他傻头傻脑地指着陈嫂问自节说,“蛤?这是陈嫂,不是我的外婆喔。”

这时候,图书室里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笑了。

“当然不是。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把陈嫂想象成你的外婆,然后尝试对她说出你心里想对外婆说的话。你做的到吗?”自节试探着问。

“沈大哥,我。。。好像不太行。我怕我无法投入。”莫翔诚实的回答,他这个人的理性太强。刚才若不是因为被突击,让他措手不及,可能也无法激发他内心深处深藏已久的感受。

a计划,行不通。我们的沈教授也不是省油的灯,总是会留有b计划,c计划以应付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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