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把中心广场排的满满当当的。其中胡立的父亲胡文也在。胡立没来,因为他还小,他父亲怕他受伤,因为汹涌的人群很容易失控,导致践踏,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大家都聚集在了市府门前的生水广场上。胡文看到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扶着拐杖,他那长长垂到胸部的白胡子格外醒目,他戴着老花镜也来了,一身运动服装里面仿佛藏着的是,那和他年龄不相符的,充满朝气的躯体,国字脸的他,看起来忠厚老实,只见他把拳头紧紧地攥着,激动地喊着“我爱国家,国家爱我,生存权前,人人平等”,异常的激动,他的胡子随着嘴形的变化一抖一抖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扶着他,貌似是他的女儿,在为他擦汗,时值夏秋之交,天气还是比较闷热的。
胡文还注意到一个年轻人,平头,面容瘦削,穿着浅蓝色花衬衫,黑色的休闲裤,头上绑着根红色的头巾,特别醒目,他在忘情地呐喊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地往天上举起,落下,举起又落下,不知疲倦,就像以前农民种地时候的锄头的柄一样,很有节奏,充满力量,一起一落。他声音很大,但是也可以隐约看到,年轻人的泪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滑,他也顾不得去擦。
广场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被感染了,也加入其中,有的人则被亲朋好友劝离了现场。
胡文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游行,因为他了解历史的创痛,通常这些集会后果都不太好,不是被列入黑名单就是被留下案底,给以后的工作和生活都会埋下隐患,他自己祖上是中农,后来读书的时候,虽然非常努力,学习成绩和其他表现都很好,但是入党和参军都没有成功,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拒绝了他。他父亲告诉他,这就是出身的影响,让他还是努力去做好一份普通工作,养家糊口即可。特别强调以后千万要低调,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挺好,不要无事生非。
但是这次,关系到的是大事,他父亲现在已经70岁了,一身毛病,如果能争取到这个权利,那将是天大的福分,以后可以让他有时间尽孝道了。人世间最大的悲伤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能挣脱这个一直以来困扰人类几千年的的魔咒,实现真正的长生,连想想都浑身激动得发抖。又有这么多人在一起,他怎么也不愿退缩。希望用自己的一点点力量,争取到自己的梦想,也争取到更多人的福祉。
直到中午,人们开始饥肠辘辘的时候,市长出现了。好些人都在心里暗暗骂道:“狡猾的家伙,趁着大家最顶不住的时候出来了。”
市长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应该有180左右,他叫做钱归哲,正是很多年以前,雁泊给他投过票的人大代表,这时候的雁泊也在看电视的现场直播,这是大事,人人都关注。想不到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让他做到了市长的位置。只见梳着大背头,穿着衬衫西装的他腆着大肚子走到广播前,梨形脸,大嘴巴,红口白牙开始讲话了:“各位市民大家好,我很理解大家的愿望,也知道生存权确实是每个人民应该享有的权利,但是问题是我们现在是市场经济,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些高科技商品也是人家一点点通过大量的投入和牺牲才研制成功的,就算国家要用,也要去付钱,而不是去白拿的。既然是商品就是可以自由买卖的,只要你们买得起,就去买,买不起,我们也无能为力。讲道理讲法律不是新时代公民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吗?”
台下那个被女儿扶着的老先生含着泪回答道:“市长你好,我们不是要政府给我们买单,而是要求这个价格降下来,既然国家已经掌握这个技术,而且技术都已经完全成熟了,就可以像医院里面的手术一样,向全民推广,就像打预防针一样,是不是越是民众迫切需要的东西,价格总是保持居高不下呢,这里面的利益纠葛在哪里呢?是不是土地说是大家的、共有的,结果按照开发需要,就可以用一个很低的价格收回去,然后又以很高的价格卖出来,民众买不起的时候,就是市场经济决定的呢?”
他越说越激动,胡子随着呼吸的加剧一张一收的。他女儿赶紧给他揉揉胸部,让他不要急。台下的人也跟着一起高呼:“我爱国家,国家爱我,生存权前,人人平等!”
市长听到这里,双手一摊,示意大家安静,接着他无奈地说:“老先生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在讨论的是记忆移植的事,跟土地没有关系,只是它现在的价格就是这么高的,由市场决定。”
那个扎着红头巾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大声地说:“当年三本对我们发动攻击的时候,军队全部被消灭了,要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团结一心,为国家冒死一起出力除去了隐患,你们能有今天的大好局面吗?那时候需要我们,对我们千承诺万道谢的,说让我们当家作主,现在不需要我们了,就把我们一脚踢开,这就是你们的原则立场吗?”
他这个话极具杀伤力和挑衅性,市长听了一阵脸红,轻声吩咐下属,应该是叫人过去把带他带过来。果然有几个黑衣服保安过来,走向那个年轻人,其余人一看,连忙拦在这些保安的身前,不让他们动粗。那个年轻人也一脸的愤慨,心想是不是被我踩到你的狐狸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