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学校已经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期,许多平时不上图书馆的人都开始去图书馆学习了,往往是一座难求。
远夏平时抓得紧,不需要特别复习,还是像从前那样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星期六晚上,他给屈文渊上完课,准备回去时,正赶上屈俊清教授从外面回来,他赶紧打招呼:“屈老师。”
田素英见到丈夫,忍不住抚掌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忘调侃:“哟,我家里怎么进来了一只大花猫。”
里屋的屈文渊听见外面的动静,也出来了,看见他爸的样子,顿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远夏也看清了,屈俊清的鼻子和法令纹处都沾上了黑色的油污,看起来十分滑稽,也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老师您不会是在维修机器吧?”
“对啊。我脸上有油污?”屈俊清抬手去擦脸,结果发现手上是黑的,他惊讶道,“诶,我明明洗干净手的,怎么又黑了?”
远夏忍住笑提醒他:“老师,您口袋那儿沾了机油。”
屈俊清低头一看:“嗨,原来如此!我说呢。轴承厂买了台进口机床回来,机型大家都不熟悉,拼装好了不运转,叫我去帮忙检查一下。忙到现在都还没弄好,按照说明书拼装了,竟然不运转,真是见了鬼了!明天还得去看看。”
远夏听见轴承厂,不由得心头一跳,赶紧问:“老师,是什么机床?”
屈俊清走去洗手:“说是日本进口的二手全自动铣床,事实上根本不是,只是一台半自动铣床,这在欧美日都是淘汰掉的机器,不知道经了几手。采购的人也是个糊涂虫,估计听见是进口的就以为是好东西,拿着公家的钱瞎糟蹋。”
远夏忍不住说:“既然跟采购要求不符,不能退货吗?”
他知道,这种事在改革开放初期并不少见,常有国内厂家斥巨资购买外国机器,结果买回来一堆人家淘汰已久的旧机器,有的根本没法用,只能当废铁卖。
屈俊清说:“怎么退?合同都签了,钱也付了。全英文合同,签合同的人压根就看不懂,翻译估计收了卖家的好处,也都装不知道。听见没?不懂英语,就是这样被人糊弄欺骗的!”最后这句话是对屈文渊说的,语气凶巴巴的。
屈文渊缩一下脖子:“知道了,我这不是在好好学吗?”
屈俊清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远夏犹豫了一下,问:“屈老师,您明天还去轴承厂吧,我也想跟您去看看那台机床,顺便学习一下。”
对远夏,屈俊清倒是和颜悦色的:“去。可你明天不是要做家教?”
远夏说:“那孩子奶奶这星期天做寿,不上课。”
“那行,你跟我去吧。早上七点半,校门口公交站台汇合。”屈俊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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