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眼尾绯红,唇上一排明显的齿痕,显然是极力忍着哭泣咬住嘴巴时留下的。
裴烈无声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姜渔的头:“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本想去走廊上打,但姜渔如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而他其实也不想再让姜渔离开自己的视线,便站在病床旁给秦远打了个电话。
简单的一句“裴荣在海洋馆”,秦远立刻明白该怎么做。
裴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坐下,暗沉的眸光直视姜渔,忽地问道:“姜渔,你相信我吗?”
姜渔下意识点了头。裴烈虽然喜怒无常,却是个让他安心和信任的人。
裴烈的表情松动了些,握住姜渔湿热的手心,语气柔得像哄:“那你把海洋馆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姜渔边回忆边说,有时因为害怕而长时间停顿,裴烈也不催促,只是静静握着他的手。
然而在姜渔说到裴荣揪着他的头发,质问他和裴烈是什么关系时,裴烈波澜不惊的脸上才终于现出一丝裂痕。
沉默一阵之后,他伸手将姜渔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指腹擦过脸颊细腻的皮肤:“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跟你哥说实话?”
“我……”姜渔愣了。
他也不知道原因。
这一次裴烈没有逼他一定要说出个答案,而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起电话再次拨了出去。
姜渔听到了他对电话那头人的称呼,微微有些诧异。然而裴烈说话的内容却让他更加吃惊。
“姜平,小鱼说他刚刚想起来,现场还有一个绑匪,不在那堆照片里。”
“不用再问姜渔,那个人恰好我认得,他叫裴荣。”
“对,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裴烈顿了下,眼底掀起风暴,一字一字犹如咬在齿间,“关于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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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裴烈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秦远立刻迎了上去。
裴烈拒绝了他的搀扶,撑着拐杖缓步向前。他明显感觉,在针剂的效果消退后,右腿的状态远不如前。
似乎又回到了最初,遇见姜渔的那个时候。
上车后才发现,姜渔蜷在车座上,身上裹着毛毯。睡得很沉,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也只是动了动眼皮。
裴烈皱眉,秦远低声解释:“都已经送到家了,但姜少还坚持要跟我一起来等您。”
裴烈没说话,矮身钻进车里。
感知到身边多了个热源,姜渔本能地贴了过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了裴烈的右腿上。
这副全然信任和依赖的姿态触动了裴烈的心,在浅浅的胸腔下,心脏有力地跳动,就连泵出的血液也变得滚烫。
昨晚守了姜渔一夜,他相当于两天一夜没合眼,右腿又打了两针,精神和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裴烈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让自己紧绷的身体和神经都放松下来,手指插入姜渔细软的发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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