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成拍拍胸口,没好气的讲起了成年旧事:其实当时想让你妈打掉的,是你姥姥不忍心。
爸。周与行彻底拉下了脸,不想要你可以戴套,而且还没生下来你就出轨了,你现在有资格怪别人没打掉?
这下周通成还有什么话好说,心虚得不行,闭嘴装听不到。
周与行上班到大年二十八,前几天公司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老家了,周与行手头还有一堆没验收完的工程资料,硬是拖到了最后一天。
二十九一早他收拾了年货开车去温美艺那儿,到的时候温博书还在睡觉,徐臻说是出去打球了,继父去乡下接老母亲去了,楼下就温美艺一个人在,留给周与行的是尴尬的亲子时光。
小楼里挂满了灯笼和窗花,很有过年的气氛,温美艺在做酱牛肉,周与行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借口说上去叫温博书起床。
十一点钟了,温博书房里还漆黑一片,周与行拉开窗帘,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凑上去一看,这小子又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了,说了多少次都没用。
周与行拍拍被子包,被子里的人扭了扭,周与行觉得有趣,又拍了拍,温博书猛地掀开被子,一股热气喷出来,还有温博书的低吼:徐臻!
睁眼一看又认错人了,温博书揉揉眼睛:怎么又是你。
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啊,哥,你来了。
温博书穿着深绿色的珊瑚绒睡衣,是个宽领,露出来一片光滑的脖颈,他感觉到冷,伸手去够放在电脑椅上的毛衣,周与行站的那个角度正好能从领口看到他的整个胸脯,因为冷,两颗樱红色的小肉粒翘得高高的。
周与行感觉脑子里的神经一跳,他下意识往后退去,结果踢到了电脑椅,带轮滑的椅子被他踢的往后滑去,温博书眼看着正要拿到手的毛衣越来越远,没好气地说:你干嘛啊。
周与行同手同脚的往外走,走之前还不忘一脚把电脑椅给踢了回来,嘭的一声,椅子撞在床上,上面的衣服直接被撞到了地上,温博书彻底拿不到了,自暴自弃地钻回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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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周与行从温博书房间里出来就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他坐在床上,思绪一团乱麻,他觉得很荒唐,又不明白哪里荒唐,不就是偶然看见了弟弟的身体,何必如此慌张。是他和温博书太没有边界感了吗?可温博书是他的亲弟弟,有血缘为契,边界本身就模糊,他以为家人之间不必讲究这些的。
周与行承认自己处理家庭关系的能力非常弱,这像是他永远学不会的一门课程,就比如他不知道怎么和温美艺单独相处、随口一句话就差点把周通成噎死、和曾经的温博书形同陌路。毕竟大多数的行为模式他都是通过理论、观察和模仿完成的,随机性很强,效果也不太好,和家人相处好坏全凭运气,亲情关系靠玄学支撑。
和温博书熟悉起来起源于一场意外,一场哦原来你也是gay的意外,这已经突破了世俗意义上兄弟之间可以存续的亲密关系,周与行无处可学,只能凭本能去指导自己的行为,在想了解的时候去看他直播,在觉得他可爱的时候揉揉他的头发,但一旦发生他本能也解释不了的情况,就会让他觉得很糟糕。
比如今天看到温博书的身体这么激动。
周与行尝试着把自己的境遇套进可以解释的伦理环境中去理解,就像那天温博书睡在他床上他胡思乱想的一样,把他俩当成兄妹来理解,那这个年纪的哥哥会随意闯进妹妹的房间吗?会在妹妹睡觉的情况下掀开对方的被子吗?
不会,肯定不会,看来是他没有做好避嫌。
但被子不是他掀的,是温博书自己掀的,温博书也有小小的责任,在哥哥面前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虽然看起来一直盯着人家脖子看的自己才是最大的坏蛋。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周与行暂时收起自己的情绪,温博书出现在门口,他背对着周与行下楼,不知道哥哥在房间里,然后过了没一分钟,他又咚咚咚地跑上来,看着房间里的周与行说:哥,一会儿跟我腌皮皮虾不?
周与行挥挥手:你先去洗脸刷牙。
温博书乖乖去了,这短暂的时间里周与行开始疯狂汲取脑海里幼时的回忆,尤其是小时候帮温博书洗澡的画面,试图洗刷脑海里刚刚那截白皙如玉的脖子。
温博书才一周岁,奶团子又胖又闹,周与行把他放在红色大脚盆里给他洗澡,温博书就坐在里头泼水玩,他还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几个短促的音,吼吼吼地叫,到最后不知道谁给谁洗澡了,温博书是湿的,周与行也是湿的,连头发都被温博书给泼了个湿透。
周与行挤了点儿童洗发水给他搓头毛,就软软几根,也得给弟弟搓香香,泡沫从头顶掉到温博书的鼻尖,也不知道他哪里无师自通了弹这个动作,小胖手指一弹,鼻尖的泡泡就起飞了。
温博书觉得好玩,咯咯咯笑,然后把整个浴室都弄得泡泡乱飞。
周与行才一米三,坐在板凳上也是矮子一个,为了固定住太过于活泼的弟弟,他干脆把脚丫子伸进盆里夹住弟弟的肥屁股,温博书以为哥哥在跟他玩,起身就是一个托马斯全旋,直接把脚盆子给干翻了。
他们娘仨那时候还住在老屋里,浴室一丁点儿大,也没有防水地档,水直接从里头蔓延到客厅,刚进门的温美艺在门口大喊:周与行!水龙头没关吗?!你在干嘛?!
被冤枉的周与行气得抱起肉团放进洗脸池里,用水龙头给弟弟暴力冲头。
温博书小时候活泼,长到大就变成了坏,因为缺乏家教,他不懂得玩笑和冒犯的界限,也不知道捣乱和危险的区别。周与行五六年纪的时候,是温博书最坏的时候,温美艺难得回家吃饭,外婆给他们烧了一桌子好菜,温美艺那天很漂亮,从外面回来,穿了件蕾丝裙子,肘部坠着飘带,和桌上的印花玻璃纸桌布一样好看。
温博书吃两口就坐不住了,于是他就把两个好看的东西系在一起,打了个死结,温美艺刚站起来整个桌子上的餐具就被拖得一动。第一下其实还好,因为太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至少东西都还在桌上,第二下是因为温美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抬手去看自己扯不动的衣服,桌布就这样,整个被掀了下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陶瓷碎裂声之后,坐在地上的温美艺手足无措地尖叫了起来,碎裂的碗盆割碎了她的小腿血管,血涌得令人害怕,周与行匆忙找毛巾给她止血,又打电话给120。做错了大事的温博书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陪温美艺去医院的只有周与行和外婆,而那道长达12厘米的伤疤至今还盘踞在温美艺的腿上。
周与行一直觉得温美艺和温博书两个人的关系也像是那个死结,两个漂亮的事物因不合时宜的投胎酿成了一场悲剧,从温美艺最初没爱他开始,温博书得不到教育,开始变坏,等到温美艺终于想爱他了,温博书又用行动打破温美艺的幻想,温美艺继续不再爱他,温博书持续变坏。
现在看来读书真的是改变命运的最好方式,温博书没有得到应有的家庭教育,但有限的学校教育还是一把提起了他的人生,哪怕就只是个初中学历,都阻止了他在坏的道路上疾驰下去,慢慢变成了渣,又在一次次社会环境的毒打下,变成了现在的温博书。
其实周与行哪里能记得清那么久远的事情,都是些零碎的画面,和梦境回放,拼拼凑凑成了一个从前不那么好的温博书,管他记忆准不准确,有用就行,至少温博书再来叫他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就全是咬牙切齿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心悸慌张。
皮皮虾是温美艺早上买来的,一大桶,不算肥美,但做腌货胜在新鲜,厨房被温美艺霸占了,兄弟俩就在卫生间里处理,温博书坐在板凳上用牙刷清洗冲刷,周与行在台板上拍晕去头掐尾一气呵成,等到中午徐臻风风火火地跑回家,兄弟俩已经腌好一罐子了。
周与行抱着罐子走出去,差点被徐臻撞到,徐臻停住脚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被后面走出来的温博书拎进卫生间收拾。
厨房里煮牛肉的香气溢了出来,周与行把罐子在阴凉处放好,看到温美艺又开始做手工豆皮结,忙得不可开交,他刚想问问午饭做了没,徐臻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妈,开饭了不?
温美艺挤开他:走开走开,没看我忙着呢?
最后还是温博书趁他妈空出一个灶的功夫,快速给下了一大锅面,一人碗里卧两个蛋,放上几根小青菜,温美艺弄好的牛肉偷拿几块放进去,牛肉面就出炉了。
徐臻打了一早上球,早饿的不行了,连着嗦完两碗面才想起来:诶?都被我们吃完了,老妈吃什么?
温博书的小脸埋在碗里,头也不抬:别管她了,女人都是喝露水的。
徐臻开始教育他哥:哥,可不能这样啊,以后要给女朋友买奶茶、买甜品、买麻辣烫、买唔唔
温博书直接拿一筷子青菜堵住了徐臻的嘴。
周与行在旁边看得直笑:你哥天天在家直播,哪来女朋友。
徐臻擦了擦嘴:我呢,也不反对我哥网恋的。
温博书干脆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摁进饭碗里:我看你是还没吃饱,堵不住你这嘴。
晚上继父带着徐臻他奶奶回来了。徐臻的爷爷在他初中那会儿就去世了,之后奶奶就在乡下一个人过。继父还有个妹妹,嫁在村里,老母亲年纪大了以后,就被接到女儿家里过了,逢年过节女儿也得去夫家,继父就把老母亲给接到自己家里。
其实当时继父买这套房子的时候给奶奶留了房间,就一楼唯一的那间卧室,本就是给老人家住的,可惜奶奶自己不愿意来城里,喜欢和女儿姑爷住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