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股极其蛮横的力道压在轮椅靠背上,无限靠近顾莫争的方向。
在他人眼中,就好像姜同尘紧紧靠在顾莫争怀里。
所有人都被顾莫争的这番举动吓了一跳,顾莫争带着敌意的目光扫过场上的所有人,这些人,都是企图抢走姜同尘的人。
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名为如意的女孩身上。
周围似乎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
尚未等姜同尘反应过来,只见身边的男人长腿一撩,大门砰的踹开,他身边这个发着冷气的冰块推着他,直觉告诉姜同尘,但凡他敢说一句违抗的话,他的头,就可能被拧下来当球踢。
直到走出一定的距离,姜同尘也顾不上被抛在身后的黄大娘他们是什么表情,心中思绪千回百转,许久才试探着唤了一声:阿九?
轮椅忽然停住,姜同尘转过头,正好对上阿九宛若冰窟的双眸。脑袋里想问的话瞬间被这双眼神塞了回去。
喉头微哽,没想到自己硬气了几年,到头来还是抵不住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没事回医馆吧
姜同尘算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搞懂阿九为什么会忽然这般,明明前几天还是懂事到让人心疼的样子,现在便能可怕的将人活吞。
但,不过多久,姜同尘觉得可能自己对阿九有什么误解。
这家伙一点道理都不讲。
这次说媒不成,姜同尘反倒还要因为阿九的行径,去黄大娘家赔礼道歉。
尽管如此,可罪魁祸首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反倒开始和姜同尘板着脸表达不满。
这么多天来都是阿九帮他推轮椅,可现在这家伙就冷着脸,站在他身边一米远,幽怨的看他一整天。
仿佛姜同尘不跟他道歉就绝不靠近。
身边没了阿九跟着,姜同尘反倒有些不适应。
可姜同尘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哪里有纰漏,要说谁做错了,那也是阿九不该这般待人。
两人不是冷战,却似冷战。
姜同尘有意缓解,他又去了几次太守府,出门时,特地对着房间里喊了一声:我出门了。
阿九会陪他出门吧。
姜同尘默默地的想。
他悄然无声的偷看了一下阿九的神色,阿九苍白的手伏在案上,手指微微蜷缩,缩进掌心里,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扭头避开了姜同尘的视线。
好吧,那你自己待着。
姜同尘撇撇嘴,懒得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但,太守府那边也没有给姜同尘什么好消息,一直以太君礼佛推脱。
直到一天清晨,医馆开门时,门外太守府的下人前来告知,太守欲收回请柬。
下人客套表达歉意后离开,恰逢对面医局开门,他们笑着看完了姜同尘被太守收回请柬的震惊模样,目光中的嘲讽都不加掩盖。
不久,镇上小江大夫得罪太守的传闻不走而散,医馆里来看病的人也少了许多。
毕竟太守府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得罪得起的,他们还要看太守府的脸色过日子。
是崔锐。姜同尘沉沉道。
他早该预料到,掌握青塘命脉的崔锐会用尽一切办法打压他的存在。
狗东西,见不得别人好!乔洛也愤愤骂着。
一时间医馆里揭不开锅,相比其他医馆,姜同尘把药价设置的较低,原来是为了百姓也能花钱买药,可人一旦减少,赚进来的钱却是连养活他们三个都不够了。
馆里只能靠乔洛上山采药来维持药材供给,但有几味特殊的药材当地是不产的,姜同尘尝试去当地的药材贩子那里采购。
可他们这时失势,药材贩子也敷衍了事。
姜同尘捻着箩筐里的药材,眉头拧成一团,只觉欺人太甚:老板,你这药里掺了假药,总不能还拿原本的价格来诓我。
一箩人参里面,至少掺了四分之一不能药用的野参来混淆黑白。
可药贩子闻声一顿,像是见了夏月的苍蝇,挥挥手直赶他:我可就这些药!你想买就买,不想买就赶紧走!别在这坏我财路!
药贩子一把夺过姜同尘手里的药,收拾走 ,嘴里还喃喃着:没有太守护着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接连碰壁让医馆萧条了几天,也让姜同尘清闲不少。乔洛又跑出了医馆,说是要去见朋友。
姜同尘没阻止他,只嘱咐她不要尝试用脸交朋友。
姜同尘挑拣着所剩无几的药材,阿九沉默着凑过来帮忙,可一旦做完该做的事,就又会站到一米外,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黏在他身上。
像个移动摄像头。姜同尘忍不住想。
时间久了,姜同尘也逐渐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他这个人生来就做不到和人长时间冷战,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两人间生了龃龉。
他手里拣药的动作不止,目光还停留在药材上,状似无意的和阿九搭话:上元那天太守府我不必去了,十五那日我没有安排,陪你去看花灯吧。
说话时姜同尘还垂着脑袋,顾莫争看着姜同尘的动作,皱着眉,心底的怒火像淘浪一样翻滚上涌。
姜同尘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
他生气,根本不是上元无法和他一起出门。
相亲那天,倘若不是自己带姜同尘离开,姜同尘是否就会
他为什么不拒绝!
可想到这里,顾莫争忽然愣住了,姜同尘为什么要拒绝,成亲生子,这本就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自己根本没有地位来生他的气,他只是在和自己怄气。
可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姜同尘终成眷属。
只要这个眷属不是他。
可他姜同尘偏偏还在那里谈笑风生,和那女子暗送秋波。
都是哑巴,他哪里比不上那个名叫如意的女子?
是他样貌低人一等,还是他不是个女人。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可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把姜同尘拱手让人。
等不到顾莫争的动作回复,姜同尘抬起头,那边不绝的愤懑和委屈在眼里翻涌。
他委屈什么?姜同尘真的整不明白了。
他那核桃仁大的脑袋瓜子转的火光四溅也转不出个所以然,姜同尘似乎都看到了从过度使用的脑瓜上面,有飞溅下来的火星。
这还是除了顾莫争之外,少见的难搞人物。
良心又让他不能把这个麻烦扫地出门。
姜同尘咬牙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是寻芳阁的鸨母着急的面容,脂粉急得不停掉。
小江大夫快去悄悄咱那花魁,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接客,咱都快急死了,这是害了什么病啊,这般样子都快半个月了。
寻芳阁里大大小小的病,这几年都交给了自己的医馆处理。一方面是有乔洛这个女孩子打下手,姑娘们看病来的比较方便安心,乔洛也很擅长和女孩子打关系。
而另一方面就是花魁指定花魁说姜同尘的医术信得过,鸨母也就顺着她来,毕竟那可是她的摇钱树。
姜同尘很放心,这次定然不会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相亲,在店铺面临经济危机的情况下,有钱就能干,给花魁看病,给的报酬总不会太少。
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姜同尘跟着鸨母去了寻芳阁。
顾莫争目睹着拿到身影越走越远,心中的不甘与不满最后变成一杯化不开的苦涩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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