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不由睁大了眼睛,然后,他便看到卡洛斯带着一丝近乎痛苦的决然,将嘴唇凑到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卡洛斯的嘴唇又干燥又粗糙,他闭上了眼睛吻上了苏林的手背。
嘶
奇兰发出了一声暴怒地抽气声。
苏林额角顿时浮现出了一层冷汗。他并没有想到卡洛斯会对自己施行吻手礼,好吧,这种方式也可以表现出下级虫族向上级虫族的效忠,考虑到原初之母实际上也是一名穿越的人类,将某些特殊礼节从文明世界带往了蒙昧虫族世界并且流传下来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卡洛斯的轻吻稍纵即逝。
很快,这只苍白天灾就彻底放开了苏林,带着一种让苏林不懂的,混杂着绝望和痛苦的满足,这只丑陋的雄虫直起了身体,沾到了苏林身后。
这代表着苍白天灾全体群落成员对苏林的忠诚。
卡洛斯。
奇兰在卡洛斯越过他时,没有任何起伏地说道。
你会为今天的这件事情付出代价的。
他说。
我知道。
卡洛斯也面无表情地应道。
管好你自己,奇兰猩红之主。
苏林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地看了卡洛斯和奇兰一眼,谢天谢地这两只虫族好歹还记得现在的场合没有当场大打出手。可苏林的心却始终绷得紧紧的,让他感到如此紧张不安的其实不是奇兰,而是那位直接在卡洛斯身后留,目睹了一切的梅迪瑟斯。
天啊,希望学长待会不要发飙啊
苏林心惊胆战地在心底祈祷着。
这些天以来,苏林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梅迪瑟斯的独占欲以及嫉妒心,而且早在苏林还没有暴露身份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已经非常糟糕了。
好在只是淡淡一瞥之后,梅迪瑟斯就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虫母陛下
他也来到了苏林面前,一边呼唤着苏林的名字,一边仰头感受着苏林之间的抚摸。
苏林非常不习惯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的梅迪瑟斯,但更让他无法招架的,是梅迪瑟斯的声音。
我,梅迪瑟斯血翅,将向我的虫母陛下献上一切忠诚,挚爱以及所有灵魂
梅迪瑟斯重复着制式的话语,可是语调听起来却异常亲昵,仿佛他压根不是当着扩音器在说话,而是在漆黑的浴室里那般掐着苏林的腰发出的喃喃低语。
然后,梅迪瑟斯也如同卡洛斯那样低下了头。
苏林无奈地放松了自己的手臂。
唔,他就知道
苏林想,眼看着卡洛斯对他做出了那种事情,梅迪瑟斯当然也不可能如同一个乖孩子那般遵循计划前的原定。他也给苏林施了一个吻手礼。
苏林有些不太自在地抿紧了嘴唇,但他的身体却非常放松,事实上,光是看着梅迪瑟斯那般专注地跪在自己面前,苏林就感到自己的腿有些微微发软。
就跟卡洛斯一样,梅迪瑟斯落在他手背上的吻也很快,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可是,就在下一秒钟,苏林清楚地感觉到了指尖上传来的湿润,年轻的虫母惊惶失措地看向自己的恋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梅迪瑟斯。
这只虫族不仅只是给苏林施行了吻手,他还在所有虫族的目光下,轻轻地喊住了苏林的指尖。
咔嚓一下,旁边的奇兰抓着权状的手,因为异常用力,直接把权杖坚硬的基础部分都捏碎了。
梅迪瑟斯的舌尖在苏林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水痕。
愿您的注视与爱永远眷顾于我。
梅迪瑟斯抬起头,他凝望着苏林,郑重其事地说道。
第131章
砰
阴暗黑暗的地下王巢之中, 舍里暴怒到一跃而起并且直接捏碎了自己王座的把手。
无比坚硬的外星矿石化作齑粉从他的指尖簌簌落下。
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样
他的脸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
高级虫族秘书所使用的个人终端,自然是同族中最为高级的型号,此时半空中的投影细致无比,仿佛可以直接将观看者带到祭坛的现场。
没错, 正站在广场上的那群虫族战士们也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祭坛上血翅领主向他们的母亲宣誓忠诚的那一幕。
然而因为角度的缘故, 他们能够看到的, 只有梅迪瑟斯那异于常人的, 格外宽大的背影。
血翅领主宣誓的时间有点长,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换做是他们, 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在母亲的面前徘徊得久一些, 再久一些。
这群因为原初之母归来而欢欣鼓舞的低级虫族战士们,永远都不可能猜得到祭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 在这一刻,舍里所看见的那些全息投影却来自于另外一个角度,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梅迪瑟斯血翅,在宣誓效忠时对苏林所做出的一切。
那丧心病狂,胆大妄为到了极点的亵渎之举。
舍里的双眸刺痛,仿佛那污秽的景象可以直接腐蚀他的眼睛:他看到那只令人作呕变态雄虫是如何用自己的舌尖在纤弱青年的手指上留下了湿润的水痕, 他甚至敏锐地捕捉到, 当梅迪瑟斯的嘴唇终于离开了苏林的手指时, 青年细白的指尖上留下了细细的齿痕。
微红的齿痕像是一枚戒圈。
舍里莫名地想到了无比古老的过去,在原初之母尚未离开的年月, 苍白的青年随口给幼虫们教你讲述的古老故事, 在故事中,有忠诚的骑士在被魔鬼诅咒后,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病态的独占欲, 最后在所有人面前, 将那罪恶的烙印留在了圣洁的国王身上
舍里完全无法忍受自己看到的那一切。
原本就即将崩溃的身体,在极度的暴怒之下直接失去了人形,大量怪异畸形的虫族特征不断从半透明的皮肤之下翻涌而出。
蠕动的,巨大的暗影很快就填满了巢穴内部空旷的宫殿。
无数的触手。
长着细长纤毛的摄食须。
畸形的,无定型的肉瘤。
外露的神经节就像是蠕虫一样不断在舍里体表跳动。
无数张口器展露出细密的咀嚼齿。
十万年以来,舍里圣者堆砌在自己身体中的虫族的器官仿佛忽然都活了过来,开始争先恐后地争夺起外显的权利。
嘶嘶
如同刚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怪物,狂怒的王虫喉咙中发出了几乎不成调子的尖叫。
他们背叛了母亲!
遍布于身体各处的突起眼球,齐齐对准了虫母身侧的大主教奇兰猩红之主。
跟那只污秽淫邪的大胆雄虫领主比起来,那偷窃了教皇权柄,并且直接将冒充者带上祭坛的猩红之主,看上去状态却并不能算好。
大主教奇兰如今神色扭曲,他恶狠狠地瞪视着梅迪瑟斯,脸上浮现出了虫族原始形态的斑纹。
舍里一眼就能看出来奇兰受到了黑水的侵蚀。
他甚至可以预感到奇兰的失控。
可就在下一刻,王台上那名冒充虫母的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舍里只看到他微微偏头,对着奇兰低语了几句,然后那只疯疯癫癫的大主教便像是驯服的狗一般,瞬间安静了下去。
舍里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哪只猩红之主会有奇兰这么听话。
这不正常。
神母教团竟然敢背叛母亲,他们竟然胆敢用那种恶心的蜜虫,那样低贱失败的造物冒充母亲,玷污母亲的圣洁
舍里的每一句话,语句间都夹杂着不自然的虫族嘶鸣。
他的咒骂支离破碎,很难听懂。
但是在这座位于地底的巨大巢穴里,几乎所有的虫族都感知到了舍里那急剧蔓延的黑暗情绪。
上至正在替舍里运行虫族帝国各项措施的高等级虫族官员,下到已经被剥离了身体只剩下大脑充当计算攻击的脑虫,几乎每一只虫族都在因为空气中的恐怖气息而瑟瑟发抖。
而此时距离舍里最近的那名下属虫族更是心惊胆战,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的外甲已经破裂,缝隙中渗出了鲜血滴滴答答染白了他的身体。
巨大的疼痛以及恐慌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