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庸面色微白,手里抱着枕头:白,白兄,我同你挤一晚可好?
温润如玉的青年轻点轮椅的扶手,故意苦恼道:可在下并不习惯与人同睡。
我已经洗了澡了。顾笑庸直接走了进来,还转身关上了门,锁得死死的,生怕有什么其他蜘蛛顺着门缝爬进来,洗得可干净,真的!
喻雪渊便微微勾起唇角,笑道:好。
两人都没注意到,一个半夜起夜的店小二,正目瞪口呆地站在楼下望着锁紧的房门。
于是第二天,那位姓顾的少年抱着枕头来到白衣公子房间,还扬言自己洗了澡,而后进去白衣公子的屋里一夜都没出来的传闻,连后厨洗碗的大妈都知道了。
消息谁传的?
梅子酒店家轻摇折扇,深藏功与名。
第七章
木柩被清晨的风微微拂开,初晨的光线顺着缝隙落进了屋子,留下一地的光辉。有鸟儿站在枝头鸣啼,清脆的声音渐渐唤醒了屋子里的人。
顾笑庸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另一个人光洁的下颚和微微露出的锁骨,初醒时脑子还不太清醒,他又迷迷蒙蒙地闭上了眼睛,还往人肩窝里凑。
鼻尖萦绕着那人清冷的雪墨清香,淡淡的,令人舒心。
顾笑庸闭着眼睛,又往里凑了凑,嘴唇碰上了某种温热的东西。
意识逐渐回笼,五感开始清晰起来。顾笑庸慢慢睁开眼,故作平静地向上看去。
喻雪渊正闭着眼睛,微微蹙额,看起来睡得不太安稳。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就像是鸦青的羽毛,十分漂亮。
顾笑庸被这美颜暴击弄得微微楞了楞神,稍稍低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接近了。
喻雪渊还好,稳稳当当地躺在床铺上。他却像是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扒拉着对方的身体,一只手还格外不安分地搭在对方胸膛上面。
也无怪乎人家睡得不够安稳了。
想到自己昨晚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睡觉保证安分,顾笑庸顿时有些脸红,悄咪。咪地挪开了自己搭在对方身上的腿,又暗搓搓地把手移开。
他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吵到睡梦中的人。
屋子里的光线还不是特别明亮,也只有窗户缝隙漏进来的一丝光线宣告了白日的到来,想来也是到了起床的时候。
顾笑庸此时却有些犯难。
昨夜他本来是想睡外面的,喻雪渊却是以腿脚不方便上床为由拒绝了他。现在可好,睡在里面想下个床都不方便。
简青竹向来醒得早,按理来说今天他就要先行离开了。若是再不起床,恐怕连自家师弟的背影都见不到了。
顾笑庸暗自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去向师弟道别。他屏住呼吸,努力寻找两人之间空隙的位置,哆哆嗦嗦地先迈了一只脚到床沿,又伸出手放在了枕边的位置。
两人的位置变成了面对面,他虚虚地压在喻雪渊身上。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在沉默中细细地交缠着,顾笑庸甚至能清晰地数清楚自家白兄的睫毛有多少根。
他微微抿唇,继续悄摸摸地移动着,眼看就要成功下床。
砰地一声,房间门蓦然被打开,伴随着曲药大大咧咧的声音:顾兄!!我来向你道别哎?
曲药愣住了。
身后传来简青竹略微冷淡的声音:你应该等师兄自己出来,不该师兄?
简青竹也愣住了。
房门大大地来着,房间里的场景便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一抹光线洒进屋子里,也透过半透明的帷幔洒在了床上。相貌俊郎的少年郎长发散落,衣不蔽体。横跨在青年身上,露出一节劲瘦的腰肢,双手还撑在青年脑袋两旁,距离极近,暧昧至极。
此时他正一脸呆滞地看向房门,一幅干坏事儿被抓包的样子。
几人动静太大,原本阖眸的青年也微微睁开了双眼。眼里还有些许刚清醒时的迷茫,一睁眼便对上了少年精致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喻雪渊一愣。
曲药张了张嘴,默默把迈进屋子的一只脚退了出来,又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顾笑庸反应过来了,连忙往床下扑去:别关门啊!!小兔崽子给我回来!!!!
他睡觉不太老实,里衣本就松松垮垮的,再加上床铺凌乱,脚不知道勾到了什么东西就要往下摔去。眼看一张脸就要撞上地板,腰间忽地被人勾住,又被拽了回去。
温暖的手牢牢勾住对方的腰肢,喻雪渊微微皱眉,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暗沉沙哑:一大早怎地如此冒失,摔着了怎么
他的目光移向顾笑庸露出的白皙锁骨和胸前隐隐约约的一点上,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垂下眼帘,叹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顾笑庸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着实在有些不雅。连忙拢了拢衣裳,讪讪地笑道:哈哈哈白兄早上好啊
喻雪渊的手却还放在对方腰上,少年腰肢纤细,却并不柔弱。紧实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把玩一番,喻雪渊猛地收回了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还请小友先从在下身上下去。
哦哦。既然人都醒了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顾笑庸利落地翻身下床,拿起放在柜子上的衣服快速地穿了起来,不好意思啊白兄,吵醒你了。
喻雪渊抬起手揉了揉双眼之间的穴位,慢慢坐起身来,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润:无碍,今日是我惫懒了一些。
他其实在更早些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少年贴得过于紧密,柔和的温度让他有些许沉迷了,这才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喻雪渊散落着发丝,拿过一旁的轮椅自己坐了上去。一抬眼,就见少年大大推开了窗户,窗外的微风伴随着和煦的阳光一同进来,带着初晨清晰的味道。
顾笑庸侧过身子,嘴里叼着自己那根深红色的长长发带,双手拢着自己的发丝。他睫毛很长,眼睛很是透澈。阳光落了进来,就像是落进了他的眼里。
见喻雪渊正看着自己,顾笑庸便咬着发带看了过去,眼底带着惯有的笑意,声音模糊不清:怎么了?
青年回过神,摇了摇头。
没事儿我就先出去了啊。顾笑庸急急忙忙地绑好头发向门口走去,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骂人,那两个臭小子,我不得打烂他们的手!
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屋子里恢复了彻底的宁静。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微微低着头细细摩挲自己之前抚过少年腰肢的手,任由光线洒在自己身上。
良久,他才把自己的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耳尖却缓缓通红。
屋外传来曲药慌张的告饶声和简青竹略微委屈的声音。
顾兄饶命啊!!我保证不会把你和屋内那个帅哥的关系说出去的!!!
师兄我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打我?分明是你压在别人身上
还有顾笑庸带着怒气和些许羞恼的声音。
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们俩丢进师父养的药园子里!!!
桃木老人的药园子,地理范围囊括了八座连绵的高山,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草都有,还有随之吸引来的各种异兽蛇虫。与大悲寺的藏经阁,魔教的万毒窟,葬雪山庄的机关道同为江湖人士最不想去的四大地方。
喻雪渊听着外面的热闹,终是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
第八章
初晨的光线明亮了几分,一些尚未成熟的梅子躲在层层叠叠的叶影下,散发着青涩的梅香。
曲药耷拉着脑袋站在酒家的后院里,双手乖乖地背在身后,委屈巴巴道:你怎么就罚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