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不管是现代,上辈子还是这一世,他都还是个纯纯正经的处男啊!!
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那种!!!
那女子却不管顾笑庸的惊恐,自顾自地流泪:顾郎,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弃我的。你是回来娶我的,对吧?
顾笑庸风流倜傥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狼狈至极口齿不清:姑姑娘!自重啊!我不认识你啊!!!
这是啥?碰瓷儿的?还是意外怀孕了想让他当接盘侠啊?!
那旁边卖布料的妇人见顾笑庸脸都吓白了,好心开口道:少侠你莫慌,这女的就是个疯子,说的话信不得的,想必要不了一会儿第一楼就会派人寻过来了。
妇人口中的第一楼全名叫天下第一楼,乃是江南,乃至整个大燕都独一无二的最大,最盛华的青楼。相传先帝有一次来江南微服私访,曾进过这第一楼,见识了里面的装饰和阵容,便豪迈地提笔写下天下第一楼这几个大字,活生生成了金字招牌。至今人们都对这个第一楼趋之若鹜,不惜一掷千金只为踏进去一次。
天下第一楼在夜里是销金窟温柔乡,白天却是聚集了清雅与文墨于一堂的极为风雅之地,像是著名的画师洛胤川,鸿儒硕学的琴师等等都在这里有着一定的交情。而且天下第一楼风尚开广,在白日女子也可以进来欣赏画卷和其他风雅的诗经乐曲子。吸引了大批的外客和旅人,所以近年来几乎算得上是如日中天,越来越繁华。
顾笑庸曾经受好友相邀进过那楼里一次,不过并未找过姑娘,更别提与人共度春宵了。也不知这女子为何知道他姓顾,又为何口口声声说与他有了孩子。
但是若她真是那楼里的姑娘,按理来说生活不会差到哪里去,怎的就疯了?
过了没一会儿,天下第一楼派来的小厮们就拿着棍棒走过来了,对人却出乎意料的还算客气,低声细语地询问着那女子,想要带她回楼。
她本来还算是平静,只是自己默默地流着眼泪,被小厮扶着安安稳稳地站了起来。见顾笑庸要转身离开,又猛地疯狂大叫,挣扎着不愿回去,刺耳的声音听得人不由的皱眉。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为首的小厮也不好再耽搁,客客气气地冲顾笑庸行了个礼,为难道:还望公子海涵,能随落霞姑娘与我们一同回去。
人群。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若是换了一个人肯定得面红耳赤逃离现场,顾笑庸却是没脸没皮惯了,见他们确实没有逼着自己认下这女子的意思,左右也没什么要事儿,便点点头同意了。
恰好这时萧云迟也挤过人群走了过来,顾笑庸牵起他手,随意道:那走吧。
第十九章
人群自动避让开了一条道路,顾笑庸吹着口哨,神色轻松地走了出去。几个小厮扶着落霞跟在后面,心下很是感激顾笑庸的帮忙和大度。
江南常年阴雨蒙蒙水汽和寒气都有些重,即便是夏季,有些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周身沁凉。顾笑庸的手却很暖,萧云迟觉得自己就像是自动拥抱了阳光一般,周身都舒畅暖和了起来。
他跟着顾笑庸向前走着,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又转过头看了后面的人一眼。
落霞神色似痴似怨,一双美眸痴迷地盯着顾笑庸的背影,带着全身心的专注和沉醉。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额间粘上的深红色花瓣,抬起纤纤素手将那花瓣捻了下来,嘴角带着令人发寒的笑意。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顾笑庸,缓缓轻启朱唇,伸出娇小嫣红的舌尖,将那花瓣卷了进去,细细地咀嚼着。极尽魅惑与色。气,就好像吃的不是花瓣,而是别的什么一般。
尽管她是个疯子,也是从青楼里出来的疯子。一举一动都带着万般的风情与美韵,路旁的行人也都见到了她的动作,不由得脸颊微红别过眼去,不敢再看了。
萧云迟见她眼里装满了顾笑庸的身影,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就好像自己心尖尖上奉若至宝的人被脏东西玷污了一般。
他眨了眨眼,忽地停下步子,轻声道:兄长。
顾笑庸闻言停了下来,挑眉道:怎么了?
萧云迟脸上戴着面具,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不过他却知道自己心里惴惴不安的慌张和紧绷,声音都隐隐发颤:我腿好酸,走不动了。
咦?这小屁孩儿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顾笑庸心下诧异,却也乐得小孩儿向他表达自己的亲近,直接蹲下身一把抱起对方,嘴上还笑嘻嘻的:你早说啊,这不就抱你了嘛。
小孩儿把头埋在他肩窝上,许是有些害羞,声音闷闷的:嗯。
顾笑庸却不知,他心里那个害羞撒娇的小孩儿直直地面对着身后的那个风情万种的姑娘,无声开口:
他是我的。
因为戴着面具,别人并不能看到他所说的话。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在人群涌动之中,萧云迟说出了他那隐秘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欲望的,独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野心。
不远处的茶楼雅间上,木制的窗户大大地敞开着,雅致的竹帘微微垂下,遮掩了里间人的面庞。
白衣胜雪的温润公子坐在轮椅上,指尖拿着一素白茶杯。茶面氤氲地冒着热气,模糊了他纤长的羽睫以及眼中的情绪。他静坐着,似乎楼下的喧嚣热闹与他无关。
白衣公子的对面坐着一身穿僧袍的和尚,这和尚气质极为寡淡,神色间带着出尘的禅意。他面容俊秀又艳丽,眼角微挑,分明比春意的桃花还要漂亮三分,却被周身寡淡的气质极大地削弱了。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生敬意。
和尚就是大悲寺新上任的主持,法号七蝉。据说他本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幼时在家中的后院里救了一只尚在幼虫时期的蝉,那只蝉在他的眼底经历了成虫,蜕皮,飞翔以及死亡四个阶段,总共历时七日。
那只蝉离开泥土只生活了七个朝暮,幼年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也跟着蝉的一生走了一遭。直到蝉最后死亡的那一刻,他便如同新生一般大彻大悟了,同家人商量后自行削发为僧,进了大悲寺当了个和尚,七蝉的法号便是由此而来。
老主持曾不止一次感慨七蝉与佛法有缘,因着其对于佛天生的聪慧与敏感,在他六岁时就带着人四处游历。七蝉经历了蝉的一生,也经历了许许多多世间客的嗔痴怨怒,七情六欲,生老病死。老主持知他慧眼看过了尘世,把主持之位传给了七蝉便放心地圆寂了。
因着这次的武林大会,七蝉作为主持便代表大悲寺前来江南参会,据茶楼的老板所说,他几乎每日都来这个位置静坐,已经连续十几日了,说是等待有缘人。
也不知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不是他所说的有缘人。
七蝉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眼眸微阖,声音柔和又平淡:施主心不静。
窗外,等那神色张扬的少年抱着小孩儿消失在街角。喻雪渊才收回了自己的神思,只是淡淡地抿茶,并不回话。
一旁的如兰撇了撇嘴。
他家公子当然心不静了,遇到媳妇儿恨不得把人放在手里捧着放嘴里含着。连出门办个事都要坐在最高的茶楼上面盯着媳妇儿的一举一动,控制欲可吓人了呢。
喻雪渊和如兰本是先一步来到这茶楼的,他们等的人还没到,七蝉却捻着佛珠一步步走了上来,一语不发地坐在了喻雪渊对面。
等到手里的茶都凉了,七蝉便念了一句法号,平静道:他的缘不在公子身上。
说毕就站起身来,淡淡地行了个礼,转身向门外走去。
喻雪渊却开口道:不在也没关系,在下会自己去找。
他与那人的相见,不就是他自己找来的缘么?
七蝉步子微顿。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大大地推开,一人脚步生风地走了进来。那人一袭风尘仆仆的黑衣,脖颈间围着一条黑色的布料,长长地拖到了腿膝处。黑色的长发被一条草绳粗略又松散地系在脑后,身后还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斗笠。
他眉眼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纱布,宽约三指,似乎是个盲人。但是他又脚下生风行走如飞,看起来并无大碍的样子。身材宽厚又高大,比起一般的文弱男子多了一分江湖气概。他嘴角带着痞气的笑意,面容俊郎又锋利,很是神秘。
男子脚步不停地掠过七蝉向窗口的位置行去,一屁股就利落地坐在喻雪渊的对面,拿起桌子上的茶就喝了个干净,喝完还咂咂嘴奇道:咦?怎么是凉的?
话音刚落,只听得屋子里忽地响起来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的声音。一颗颗犹如冰裂于水中,清脆又通透。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面容殊绝的和尚正低着头,向来寡淡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