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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江湖除了我以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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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短暂的一瞬间,裴墨原本森寒的眸子刹那间就浸润了温柔。

似乎连这么一丝一毫的冷淡都不愿意叫马车里的人发现,生怕对方从此就怕了他,不愿意同他说话了。

清冷的月光淡淡地照耀着这一切。

应和着月光的神祗短暂地入了凡间,一直遥望着月亮的苍狼便低下了他孤傲的头颅,收了自己不知杀过多少猎物的利爪和獠牙,就这么温柔,温柔又安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神祗,他的月亮。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浑身凛冽的气质惊扰了那人。

不敢动,也不能动。

影二带着一身血气回来时,发现自家主子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心的两枚玉珠,垂着眸子不知在沉思什么。

这玉珠本该是有三枚的,少了一枚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的主子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幅温润又翩翩公子的模样,此时这般的漫不经心又随意至极,实在是有些不太寻常。

这叫影二有些害怕,跪在了距离他主子起码三尺远的地方,低声道:主子,我追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射箭的人已经死了。

喻雪渊微微颔首,问道:怎么死的?

一剑封喉。影二道,看伤口,与萧家人的死法十分相似。

喻雪渊微微皱眉,抬眸望向不远处抱着剑的黑衣男子和他身旁喋喋不休的紫衫公子,又垂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轮椅的扶手。

去看看那些逃逸的江湖人士。喻雪渊淡淡道,若是有活口,务必带回来。

是!

影二的身影又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香车游行的队伍带着阵阵的鼓声远去了,接单旁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一脸兴奋地与周围人交谈着,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一般。

那边的黑衣男子和紫衫公子也渐渐隐匿在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喻雪渊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两枚玉珠,忽地轻笑一声,手指松了松。

价格不菲的玉珠便顺着指间的缝隙滑了出去,落进了满是泥污的地上,又骨碌碌滚远了。

第三十九章 夜已深

盛大的香车游行之后,人群也就缓缓地散了。祁念生不愿意同裴墨一起回去面对自家皇兄,随便就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月色朦胧又清冷,裴墨手里拿着自己的剑,垂着眸子独自穿过一条悠长的小巷。他的眼尾狭长,睫毛短却十分密集,微微垂下眸子是眼角会晕染开一抹如墨的痕迹,就像是一幅烟雨墨画中的人从画卷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沉默着,一遍遍咀嚼着方才的场景,似乎想要把少年一切的细枝末节都镌刻在自己的骨子里,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放过。

对方浸了汗的清隽身姿,握着铃铛的手,还有环着饰品的精致脚踝。

那是他的少年。

小巷悠长又寂静,方才人山人海又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仿佛只是个错觉,与这条巷子没有丝毫的关联。在清冷的月光下,裴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孤独的剑客寂然走了很长的时间,陪伴他的只有手中的剑,和身后的暗长黑影。

夜间的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泥土的清新和一股淡淡的木樨香。

裴墨步子一顿,掀起眼皮直直地看了过去。

小巷的尽头被月色笼罩着,朦胧又美好。在清冷的月光下,少年半靠着墙壁,微微喘着气看着这边的方向。汗水沾湿了他墨色的长发,额间稀碎的发丝如同细小的蛇一般缭绕在他脸颊上,豆大的汗珠此时正一颗一颗地往下滑落着,被清冷的月光照得晶莹剔透。

他身上原本宽厚又严丝密合的浅金色祭祀华服此时大开着,露出他精细的锁骨和半边肩胛,里衣被汗水浸润得微微透明,也有少许被打湿的发丝缭绕在肩胛和脖颈处。脚上的鞋只歪歪扭扭地穿了一只,上面还沾了不少泥土,另一只不知落在了何处。

真真是活色生香又撩人心弦。

裴墨握着剑柄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顾笑庸明显也看到黑衣剑客,脸上笑意明显,带着愉悦和惊喜的意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落了细碎的光,温柔地盛满了剑客一人。

他跳完舞就匆匆忙忙地追了过来,头上那顶华美的玉冠太过厚重,被随便地丢在了来的路上。半路嫌硌脚还偷偷摸了一双别人晾在院子里的鞋,就这还搞丢了一只。

顾笑庸本就精疲力竭,这么跑过来浑身精力更是耗得一干二净,此时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只得靠着墙喘气。

他冲裴墨笑道:好久不见。

裴墨定定的注视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又很快被压了下去,换上了陌生的平淡和冰冷:好久不见,顾二公子。

他们的母亲是旧识,裴墨的母亲在很早的时候就死去了,顾夫人便把年幼的裴墨接到了镇国将军府里养着,即使裴墨很早就自己出府独自生活了,却也经常回府同顾夫人说话聊天。

这一世顾笑庸回京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倒也不能说完全不认识裴墨,他们的关系止步于点头之交,便没了其他的交集。

裴墨冷淡的态度叫顾笑庸有些尴尬。

方才在香车上跳舞跳得精疲力竭,面对突然射过来的剑他其实也是有些怔愣的。分明已经做好了被射上一箭的准备,那抹黑色的身影就蓦然出现挡在了他面前,背影孤寂又强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就这么牢牢地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那时的顾笑庸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他知道祁帝在江南,裴墨也一定会在江南,虽没有刻意去寻,却也在心中小心翼翼地雀跃着,期待着能遥遥地看到对方的身影。

厮杀结束后,他们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顾笑庸似乎从对方那双向来冷淡的眼眸里看到了浸润的温柔和深深压抑的思念,叫他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之间的对视隔了一个时空,从遥远的上辈子延续到了这一世。

所以顾笑庸奋不顾身地奔来了,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和思绪。

他的声音紧张到近乎干涩,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努力扬着笑容,轻声道:

好久不见?

对方冷淡地注视着他,也回道:好久不见,顾二公子。

顾笑庸眼底细碎的光蓦地熄灭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场游行是专门为了祁帝弄的,于情于理作为西厂指挥使的裴墨都不会允许有人破坏这场游行。

对方出于人道主义帮了你一把,你怎么就激动成这样呢?

顾笑庸讪讪地笑了一下,干干巴巴道:那什么,我就是来谢谢你当时能帮我挡掉那些箭。

不必言谢。裴墨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少年,声音却平稳又冷淡,我不知道那是你。

也就是说随便换一个人他都会出手帮忙的。

顾笑庸怔了怔,那颗不知道期待着什么的心刹那间跌入冰谷,凉了个彻底,冻得他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的一只鞋不知掉到了哪里,脚上的这只还不怎么合脚,硌得他生疼。原本跑过来浑身都冒着热气还好,现在慢慢冷静下来,被夜间凉凉的风一吹,着实又冷又疼又酸。

顾笑庸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模样有多么狼狈。

他把滑下肩膀的宽厚衣服往上提了提,又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脚上的鞋却没什么办法,白皙粉嫩的脚趾踩在满是泥污的土里,有些尴尬又无所适从地翘了翘,最后又悄悄地缩回了宽大的衣袍之内。

裴墨就这么站在巷子里,看着少年脸上微微失落的表情,又看着他尴尬地整理自己的仪容,脸颊绯红,不知是方才跑的还是自己羞臊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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